谭保和三梆子跟着叶飞然,进入医馆内。
由于今“歇业”,所以医馆里很安静,诊堂里空无一人,墙上悬着一幅医圣张仲景的画象,旁边还有一幅立轴,写着四个大字:仁心德侑。
“请坐。”
叶飞然亲自为谭保倒茶。
两人寒喧了几句,谭保便开口请教医道,叶飞然倒也豪爽,知无不言,把自己的医学见解与谭保进行讲析讨论,两个人言语投机,起来话题如长江流水,源源不绝。
三梆子喝了一通茶,又插不上嘴,就站起来东瞅西望。参观了一阵墙边一溜药橱,欣赏了一阵张仲景的画像……百无聊赖,他忽然发现就在药橱旁边的角落里,不起眼之处,放着一把胡琴。
这位叶飞然医生,也雅擅乐器么?
他的目光在胡琴上停留了片刻。
忽然……脊背上一阵发凉。
因为三梆子发现这把胡琴和普通的似乎不太一样,琴杆很粗,顶端琴头宽大,就象是宝剑的把手。
我勒个粗……
他猛然想起自己和菊在野外看见的那场凶杀案来。
一个身材矮的侏儒,拉着胡琴,突然从地上暴起,将琴头抽出,那是一把隐藏在琴杆里的细刀,嘁嚓咔嚓……一连杀死好几名官军士兵,血溅荒丘……
没错,就是这把胡琴。
这一刻,三梆子不禁目瞪口呆,两腿微微发颤,心里咚咚直跳,我的啊……这把胡琴为什么在这儿?这座“聚仙堂”医馆难道是贼窝?
惊愕、疑惑……三梆子身子一阵僵硬,脸色忽红忽绿。幸亏此时叶飞然和谭保正谈得火热,连带笑甚是投机,谁也没有注意这个在旁边闲逛的三梆子。
糟糕,危险!
聚仙堂绝非善地!
勉强平静了一下,三梆子压抑着内心的惊骇,回过身来,朝着谭保道:“嗯嗯咳,保,咱们该走了。”
“不不,”
谭保此时正聊得兴高彩烈,怎么舍得走?叶飞然知识渊博,医道精湛,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此良机可不能放弃。
越聊越高兴。
三梆子可是心里暗暗着急,他又不能明显地表示什么,只好悄悄冲着谭保挤眉弄眼,暗使眼色,但是此时谭保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这儿,根本就不予理会。
“吭吭……咳咳……”
三梆子使尽招数想提醒谭保,可就是不管用。
把个三梆子急得大脑门子上青筋乱蹦。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直截帘地道:“保,咱们还有急事,回去吧……”
“你要着急,你就先走。”谭保不高胸道。
三梆子一想我先走就先走,赶紧回军营去向秦将军报告,召救兵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起身就走,匆匆出了诊堂。
三步并作两步,心急如火,正要奔出大门口,忽然就觉得旁黑影一闪。
一条矮的影子从旁边窜过来。
呀……
三梆子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矮的身影正是在野外树林里见过的那个侏儒!!
心下大骇,三梆子只惊得魂飞外。
还没等他叫出声来,就见那矮子的脚下就象安怜簧一样,“嗖”地蹦起身来,扎撒着两手,如同一只大鸟凌空飞起,朝着三梆子扑过来。
“叽里骨碌”
三梆子来不及反抗,被矮子平在地上,滚了两个滚,然后眼前一黑……
……
且正在诊堂内和叶飞然聊医道的谭保,丝毫也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研讨医道这话题永远无穷无尽。他恨不得在聚仙堂里住下来,好好向叶飞然学习。
“谭先生,您先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叶飞然笑道。
“好的,”
叶飞然出去了。谭保坐在诊堂里,翻看一本诊桌上放着的膏方百问。
过了一阵,叶飞然还没回来。
谭保心下纳闷儿,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观察药橱里摆放的药草,心下甚觉无聊,心叶先生这是做什么去了?
又过好半晌,始终不见叶飞然回来,谭保开始着急了,并且产生了一丝疑惑。他走到门口想出去看看,一推门发觉门被反锁了。
嗯?
锁门……这事儿可不同寻常,谭保猛地警惕起来。
坏了。
一定有事。
他想起三梆子对自己使的眼色来。
糟糕……谭保拍拍自己的脑门,暗暗后悔,看起来是当局者迷,自己沉溺于医道,把警惕性都给扔在脑后了。
腾愣一下谭保心头燃起火来,快,赶紧逃跑,再不逃自己这条性就要葬送在这里了,乖乖……也不知道三梆子到底怎么样了,他逃出去了吗……
正要破窗而出,忽然门锁一响。
门打开了,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
这人年纪有三十来岁,中等身材,挺胸拔背,气宇轩昂,尤其是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神彩飞扬。
谭保愣了一下,这个人……认识。
他叫甘雨堂,前些日子在邓坎城下,秦良玉的儿子马祥麟,被杨应龙捉住,就是他不避危险,从城头上挺身而出救了马祥麟。
谭保还曾经给他治伤。这人武功高强,英雄豪爽,获得大家的一致称颂。
是他……
一时间,脑子里急速盘旋,谭保判断着形势,这座聚仙堂……叶飞然……甘雨堂……到底是怎么回事?
“甘先生,你好。”
谭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朝甘雨堂打招呼。
甘雨堂面色严峻,点零头,倒背着手,打量了谭保两眼,语气严峻地:“谭先生,你请坐,我有话要向你。”
谭保心里咚咚直跳。
他到底是什么人?要什么?
忐忑不安地坐到椅子上。
有点被人审判的感觉。
“谭先生,本来他们是想把你杀掉的,我认出来你是秦将军属下,就给拦住了。”
谭保一惊,从椅子上又站起来。
我艹……敢情刚才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经历了一次鬼门关,差一点就见阎王去了。娘的个亲亲……
“我们敬重秦将军,她光明正直,德劭下,值得我辈敬仰,如果你们此来只是为了和叶先生讨教医道,那么这件事就算了,我们也不再追究……”
“我绝对是讨教医道来的,绝无他意。”
谭保赶紧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