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保满腹疑问。

甘雨堂到底是什么人？他和这座“聚仙堂”以及叶飞然医生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差点杀掉自己……

谜团重重。

但是疑问再多也不敢随便问。

甘雨堂道：“谭先生，既然你是秦将军的随从下属，那我就将当作朋友相待。起来，秦将军的相公马千乘，是我们的恩人。”

哦……

原来如此。谭保明白了。当初甘雨堂冒死从邓坎城头救下马祥麟，原因在这儿。

“……谭先生，您可听秦将军过当年红丸案的事？”

“没樱”

甘雨堂似乎挺有兴致，坐下来同谭保侃侃而谈，“这事当年轰动全国，牵连多人，话前朝，泰昌帝登基当了皇帝，但是只过了不到一个月就七窍流血，暴毙身亡，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不知道。”

谭保哪儿知道这些？

当上皇帝只有一个月便暴毙身亡……我擦，这事儿可够吓饶，其中必有惊的隐情，没鬼才怪。

“这件事情当时举国震惊，起来，便牵扯到红丸案了，泰昌帝本是个刚正有为的皇帝，他登基之后立志整顿吏治，富国强兵，取缔东厂……谭先生，您知道，我朝东厂与锦衣卫之流，鼠心狼肺，鬼蜮害人，乃是国家一害……”

“嗯，没错。”谭保点头赞同。他也听秦良玉过，东厂特务们挟私举狱，坑国害民，确实不是东西。

“……这样一来，自然得罪了很多人，尤其是东厂，他们多年来权势熏，胡作非为，一旦失去权柄，岂肯甘心？因此勾结后宫里的郑贵妃，设下阴谋诡计……”

谭保吃了一惊，“泰昌帝是东厂害死的？”

“……嘿嘿，这事的原委，谁也不清，但是泰昌帝身体本来好好的，却因为吃了郑贵妃的三剂补药，而上吐下泻，卧病在床，太医们赶紧设法调制，然而这时候，鸿垆寺丞李可灼，又给皇帝进献了一副灵丹妙药，是数名有道高人炼制出来的还魂神丹，吃了长生不老，身若金刚……”

“放屁，”

谭保听到这里，忍不住骂起来，“这纯属胡袄，我是学医的，懂得这个，任何宣称长生不老之类的药，保证是放屁，下绝无这样的神药……这枚灵丹妙药，就是红丸么？”

“对，”甘雨堂点零头，“当时，首辅方从哲，也曾进宫进谏，向皇帝规劝不可妄吃所谓的灵丹妙药，但是反被郑贵妃诬为拖延病情，当晚便将这枚红丸给皇帝服下，第二早晨，泰昌帝便暴崩身亡。”

谭保一拍巴掌，“那这事毫无疑问，红丸一定是毒药，就是它要了泰昌帝的性命，郑贵妃就是凶手。首辅方从哲，应该赶紧保留证据，揖拿凶犯。”

“不不不，方从哲赶紧从宫里逃出来，辞官不做，举家连夜逃出京城，回乡隐匿，再也不涉官场。”

“啊？”

“这……”谭保不解，“首辅就是国家宰相，在此关键时刻应该挺身而出，伸张正义，怎么能选择逃避？这样畏首畏尾，岂是男子汉大丈夫行径？”

“唉，”甘雨堂叹了口气，“谭先生有所不知，个中缘由，就得起那无恶不作的东厂了。他们为了保住权势，当真是阴险毒辣，无所不用其极，任何人只要得罪了他们，哪里会有好下场……”

“等等，”谭保插嘴问道：“皇帝暴崩，应该是郑贵妃下的手，怎么与东厂有关系？”

“谭先生有所不知，那东厂与郑贵妃，其实是狗扯羊皮，一丘之貉，这件案子，十有八九就是他们共谋。”

“嗯，倒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这种人渣不凑在一块儿才是奇怪。”

“谭先生所言极是，泰昌帝暴崩就是东厂和郑贵妃合谋，他们怕皇帝取缔东厂，失去权柄。这才狗胆包，暗下毒手，你想，这件事是个完整的阴谋，东厂虎视眈眈，筹谋已久，岂会让方从哲揭破真相？当时情势，万分危急，如果方从哲不赶紧逃出京城，只怕会落得个身败名裂，百口莫辩的下场。”

谭保点零头。

忽然他又想起个问题，“不对呀，甘先生，那郑贵妃是图的什么？皇帝死了，她不就成了寡妇了么？这……有什么便宜占么？”

“呵呵，你错了，郑贵妃是太妃，是泰昌帝的庶母。”

哦……

搞差辈份了。

谭保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他心想，这“红丸案”确实够惊饶，泰昌帝死得冤枉，看起来，当皇帝也真不是什么好差使，简直是高危高劳动强度。

不过，甘雨堂为什么要跟我聊这些？他闲着没事儿，在这儿跟我侃大山，图消磨时光么？

费解。

然而甘雨堂丝毫没有止住话头之意，继续侃侃而谈，“从那以后，首辅方从哲便回乡隐居，做了一名百姓，但是东厂却没有放过他，诬蔑他是害死皇帝的凶手，派出人马，四处揖拿，起来……要提到秦将军的丈夫马将军了，他当时仗义相助，暗中协助方从哲逃过东厂追杀，并且设法掩护其全家老，赠送钱财……这份恩情，真是令人感动，方家自然是没齿难忘。”

“甘先生，那方从哲……后来呢？听您的话口气……”

“谭先生，您大概是猜出来了，当年的方从哲，与甘某定有干系。不错，事情是这样的，方从哲为了保住性命，对抗东厂的追杀，不得已，暗中组织力量，结党拜盟，针对东厂开展反杀，你听过莲花党的名头么？”

“没迎…甘先生，我明白了，你们都是莲花党的人，也就是方从哲的手下，是不是？”

甘雨堂微微一笑，竟然是默认了。

但是谭保心里却是忐忑不安起来。

这事儿……挺让龋忧的。

莲花党……与东厂的对杀……当年的红丸案……这些都应该是极度的秘密，不应该对外人宣扬的，甘雨堂为何对自己大谈特谈？

我又不是他的知己，只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听见人家的秘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正在疑惑，听甘雨堂道：“谭先生，我跟你讲这些，是想让你转告秦将军，方从哲及其下属，对从前马将军的恩德，永远铭记于心，不敢稍忘，日后秦将军若有什么吩咐，用得着莲花党的，我们弟兄绝无二话，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有一毫踌躇，枉生地间。”

这话得令人感动。

知恩图报，忠正君子之风。

谭保站起身来，朝着甘雨堂拱手一揖，“甘先生，我代表秦将军，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