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把桌角上那两枚金元宝，往谭保手里一塞。

“给你。”

乐得谭保差点晕过去。我去，金元宝……就这么容易归我了？这财发得也太容易了吧，脑子都被元宝黄灿灿的光芒映得晕晕乎乎的。

“谭保，听你离开我以后，混得挺不错呀。”张献忠捋捋大胡子，用狡黠的目光盯着他。

这句话让谭保有些尴尬，张献忠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要惩罚我这个“逃兵”？八大王性情乖张喜怒无常，王老子都不在乎，一个连皇帝祖坟都敢刨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嘿嘿，”谭保勉强笑笑，“张将军，保也是一言难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少废话，老张今到真定来，要拜访几个朋友，顺便也去拜望一下秦将军，请你给带个路，引荐引荐，怎么样？”

哦……

原来他是想拜会秦良玉。

这也正常，张献忠如今算是归顺了朝廷，算是和秦良玉是“友军”，尽管这个友军名不符实，但人家前来拜望结纳，绝非分外。

但是这件事让谭保可做了难，引荐一下……这本来是事一桩，可秦良玉已经率军南返，回巴蜀了啊？她早就不在真定了。

而且秦良玉是秘密走的，必须保密。

谭保心眼儿转得快，不假思索地道：“回禀张将军，秦将军这几感染了风寒肺痨，病情挺严重，我是她部队里的医官，正忙着配药诊治，她没办法见客。”

张献忠：“没关系，秦将军病重，我近在咫尺，更应前往探视，这样吧，你即刻带我前往。”

话得斩钉截铁，没有商量的余地。看起来张献忠吃了秤砣铁了心，百分百地打定主意要见秦良玉。难道他是曾经败在秦良玉手下，心有不甘么？

谭保可犯了愁，人家非要见……怎么办？

“咱们马上就走。”张献忠拍拍屁股。

谭保赶紧陪笑，“且慢，张将军，我须得再采几味药，带回去给秦将军医治，这样吧，咱们午后即刻动身，怎么样？”

“你奶奶的……好。”

谭保转过身来，朝着公孙炽道：“老兄，你赶紧去买两副药吊子，另外再采些桑叶当药，我回去好给秦将军熬药用。”

“是。”公孙炽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谭保心里忐忑起来，他让公孙炽去“买药吊子”云云，其实真实意图是命他赶紧返回营里给马祥麟他们报信，但碍于张献忠与白文选等人都在跟前，无法明，只能以此为借口。

公孙炽能听得明白吗？

这子别傻乎乎地真去买药吊子啊……

……

谭保心里象长了草，磨磨蹭蹭，在城外的野地里，采集了几味草药，偏偏麻无卡象个跟屁虫似的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东拉西扯。

“谭兄弟，最近混得不坏吧。”

“还凑合，你那两个同伴，宋典和薛万，把我给绑架到大牢里，审讯了几回，幸亏没给打死……”

“冤枉，谭老弟，那可不干我的事，宋典和薛万这俩王鞍，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他们俩，我早就脱离东厂了，那群狗东西，一个个比狼羔子还恶毒。我再跟他们混下去，骨头渣滓都剩不下。”

“哼，你刚知道啊，对了，麻兄，我有件事想问你，那在京城宣武门外的鸭馆，你为什么跟人打起来了？还杀人放火？”

“胡袄，”麻无卡瞪起眼睛，“谭保，你要是不冤枉我，就难受是不是？那我他娘的倒霉死了，本来好好的，突然就遇到东厂番子，我以为他们是来捉我的，谁知道是误趟了浑水，东厂另有仇家……”

“哪个仇家？”

“我哪儿知道，东厂作恶多端，仇家还能少了？那的事，与我姓麻的狗屁干系也没有，东厂番子误把我当成别人，乱打一通，老子若不是放了几把火，还难以脱身，奶奶的。”

谭保拿眼睛狡黠地瞅着他。

“麻兄，不对吧，什么你……本来好好的，好象不是这码事。”

“你什么意思？”

“你是好好的吗？有没有正在躲避追捕？”

“放屁。”

“嘿嘿，是不是放屁，你自己闻闻就知道了，这几我跟另一个朋友，经常见面，她虽然是个姑娘，可本事相当大……”

“辛无双？”

麻无卡一下子紧张起来，“她在哪儿？”

“没事，你就只当我放屁好了。”

“你看你看，谭兄弟，咱们俩也不是一两的交情了，你别老误会嘛，愚兄有难，你能不帮忙吗？大家都是讲义气的人……”

“好好，若义气，你老兄真是没的，脑后虽然有反骨，但是总体来还是义气得紧……你别紧张，辛无双确实是在找你，但是我却没向她泄露你的消息，地共鉴，我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过。麻兄，她为什么要抓你？”

“哼，起来真是冤枉透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药王典的下落，他们硬是给我栽赃，人要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放个屁准砸着脚后跟……”

原来还是因为药王典。

这是一本很神奇的书吗？

谭保问：“麻兄，你为什么又到这里来了？”

“没什么，张将军跟我是朋友，把我召到他的手下，充任一名医官。”

“哎哟，那咱们俩是同行了。”

实话，谭保对于麻无卡的事，毫无兴趣，他只在心里关心公孙炽是否把这里的消息，送到秦良玉的兵营里了……

……

磨蹭到午后，谭保带着张献忠、白文选和麻无卡，奔向秦良玉的大营。

远远看见大营谪楼高耸，鹿岩密布，巡逻的士兵一队队在营外奔走，一切正常。张献忠问道：“保，秦将军带来了多少人马？”

“两万白杆兵，最近收罗了部分降兵和原来卢象升大帅手下散兵，兵力两万七千多人。”

张献忠点点头。

二万七，兵力不算多，但是白杆兵的战斗力下闻名，在战斗中以一抵二，或是以一抵三，完全没有问题。

只不过……谭保是胡袄呢。秦良玉已经带领主力南返。簇只留下五千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