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安分家后,尽管和老院子只隔着一条胡同,但平时很少再回老院儿,还没有林雅雯回娘家的次数多,越是这样,刘玉梅和林海山对闺女也就越来越偏向,包括家里的存折,刘玉梅都是让林雅雯给存放着,不光是儿媳妇李红仙不知道他们存有多少钱,就连林永安也不清楚。
对于大儿媳妇李红仙,刘玉梅有满肚子的委屈,当初刘玉梅托人给林永安说媒,媒人就向她介绍了李红仙,刘玉梅为此还专门去李红仙家所在的村子里打听过,探听到的消息说李红仙是个干农活儿的能手,干活非常麻利,还特别能吃苦节俭。
刘玉梅听后很满意,老百姓过日子,不能干农活儿肯定不行,不知道节俭更不行,土里刨食儿本身就不容易,如果不会勤俭持家过日子,那一辈子也过不好。
李红仙被娶进林家之后,却是好吃懒做,不光是什么活儿都不干,还特别喜欢打麻将,一天三坐桌,每天晚上打麻将不到十一二点不散场。
刘玉梅原本想给林永安娶个能干的媳妇,这样能让林永安少受些累,却没有想到娶回来一位祖宗,每天除了打麻将,什么活儿都不干。
李红仙有她自己的小算盘,林永平当时还在读大学,凭什么让她在地里面辛苦劳作,把好不容易挣到的钱供林永平上学读书呢?
林海山忍耐了三年,恼怒之下就把林永安给分了出去。
分家之后,李红仙吃苦耐劳的精神就突然爆发了,干劲儿比林永安还大,怀着女儿七个月的时候,还坚持去地里面干农活。
不过,这也给李红仙有了埋怨刘玉梅和林海山的口实,说是老两口只指望着小儿子林永平,根本就没有把她和林永安看在眼里,也正因为如此,她命令林永安不要再踏进老院儿半步。
而林永安是有名的妻管严,既然李红仙已经明令禁止,他也很少再回老院儿。
林永平到省自然资源厅工作后,李红仙对刘玉梅和林海山的态度改善了很多,至少不会满大街的对老两口热嘲冷讽了,她心里很清楚,她这样做虽然是嘴上痛快了,但同时也得罪了老两口,她并不把老两口放在眼里,但是她得考虑到他们背后的林永平。
林永安一家子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李红仙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的简易塑料袋子。
“龙龙他二姨前两天来家里时捎带了几个石榴,我寻思着还算是个稀罕东西,带过来给他叔和他婶儿尝尝!”
刘玉梅看到林海山脸色不好看,猜想着林海山定然是嫌弃李红仙太势力眼儿,对公公和公婆都不孝敬,却想着讨好林永平和张心怡来,她怕李红仙看到林海山的不满情绪,便挡在林海山的前面对李红仙说道:“昨天去赶集的时候,看到卖的石榴挺好,原本想着买几个,一问价才知道今年的价格比上一年贵得多,也就没舍得买。”
李红仙笑笑:“其实也没有什么吃头儿,就吃个稀罕,两个孩子一个石榴没吃完就扔那不想吃了。”
张心怡把买给两个孩子的礼物拿出来,她给林金龙买了一架遥控飞机,给林美祺买的是一个智能机器人,两个孩子如获至宝,当场就拆开摆弄起来。
“哥,地里面的活儿忙得咋样了?”看到张心怡陪着两个孩子在一起摆弄玩具,林永平看到林永安和李红仙一直站着,便想找个话题拉拉家常。
“西地和甜水井两块地还行,北边沙岗的地不行。”
刘玉梅端着两盘菜从厨房进到客厅,听到后对林永平说道:“你哥家沙岗的那块地还算好的,划下来一亩地能收四百多斤玉蜀黍,咱们家的玉蜀黍秸杆儿长得还没一人高,三亩多地也收不到一千斤,你爸说今年收完秋就不打算再种了。”
李红仙接上话茬说道:“二平一个月的工资抵得上我家一年的收入,你们不种地也饿不着,我家全指望地里面的那点儿收成,不种就得喝西北风。”
林永平笑笑:“嫂,我让你说得都成白领了,好像能挣很多钱似的,除掉日常花销,我一个月剩不下几个钱,要不是有心怡帮衬着,我非得睡大街不可!”
“放心吧,我不向你借钱,看把你吓得成啥样儿啦!”李红仙开玩笑地说道。
林永平又笑了笑,没有再做解释,看到刘玉梅忙碌着端饭菜,便帮着一起往摆放在客厅的餐桌上端盘子。
而林永安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觉得像根木头棍子杵着也挺尴尬的,便在林海山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不过他和林海山都属于同一类人,平时都是沉默寡言的,两个人坐在一块儿却也没有什么话要聊的,坐了一会儿,还是林永安先开口了:“爸,要是地里面的活忙不过来就说一声儿,我帮衬着把棒子给掰了。”
林永安的话音刚落下,李红仙的脸色就有些不悦,只不过今天有张心怡在场,她忍着没有怼林永安,只是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用。”林海山很平静地说道。
林永安也没有坚持,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城掏出一包烟,先抽出一支递给林海山,又帮林海山点烟,林海山却从自己的口袋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深深地抽了一口。
林永平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进来,看到后就将他买的那条烟撕开了,给林永安了两盒,给林海山也拿了一盒。
李红仙从桌子上拿起一盒仔细瞅了瞅,笑着对林永平说道:“你还在你哥跟前哭穷,这一条烟都抵上我们一亩地的收成了!”
林永平笑笑:“心怡这不是第一次来咱家嘛,她想不出给咱爸捎带点啥,就自作主张买了一条烟,我哪儿舍得买?”
刘玉梅说道:“你爸是宁舍一座楼,不舍烂烟头,这辈子抽的烟加到一块能盖两座楼,整天是烟不离手,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儿就是摸烟盒找打火机。”
“爸,以后还是少抽点儿,对身体不好!”林永平知道让林海山戒烟很难,便劝他少抽些。
“嗯。”
菜上齐后,刘玉梅招呼着大家坐下来吃饭,李红仙走到林永安身边时,将手里一直拿着的那盒烟也塞到林永安的口袋里面。
尽管这是张心怡第一次来,但刘玉梅对她并没有过分的热情,刘玉梅明白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个道理,当着大儿媳的面,如果对张心怡太过热情,就凭李红仙那张嘴,指不定会说出什么闲话儿来。
林海山和林永安还是一如继往的话少,一般都是林永平问,他们就回答,林永平不问,他们几乎就不说话。
尽管每个人都想让气氛热烈些,但是大家的表现都有些拘谨,全靠林永平一个人寻找话题,林海山和林永安喝过不少酒后话语才多了些,不过也就是达到平均水平。
吃过饭后,大家坐在一起又聊了会儿,等到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李红仙催促林永安去清理沙岗地里的秸杆,林永平也清楚,现在正是秋收农忙的时节,也确实不是坐在一起扯闲话的时候,于是悄悄地给张心怡使了一下眼色,张心怡心领神会,便将买给李红仙的礼物拿给李红仙,李红仙推辞了一番,然后便收下了,刘玉梅又将林永平买的酒送给了林永安两瓶。
林永平看时间还早,就打算下地掰玉蜀黍棒子,却被刘玉梅拦了下来,刘玉梅告诉他明天再下地,下午就在家里好好待着。
林永平很少喝酒,虽然说今天数他喝得最少,但仍旧感觉到头晕乎乎的,想想即便是去地里也干不成活儿,于是也就没有再坚持。
林永平在家里又歇了一会儿,便跟着张心怡一起到他三个叔伯家里走了一圈,后天就是中秋节了,林永平去他们家的时候,除拎着两瓶酒外,还捎带了一盒月饼。
另外,林永平又去看望了他二爷林福顺,林福顺打了一辈子的光棍,是村里的五保户,每次从省城回来,林永平都会找林福顺聊聊天。
几家走过来,天也就黑了,吃过晚饭不久,林永平家里面又来了一群年轻小媳妇,白天她们没有空,晚上就领着孩子来串门,幸亏林永平来的时候买的瓜子糖果多,她们这些人和张心怡的年龄相差不多,聊起来也没有代沟,一群人在屋里又说又笑的,再加上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地在屋里院子里跑来跑去,林永平感觉到脑袋都快爆了,便找个机会上了二楼卧室里躲清静,没想到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等他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楼下也没有了说话的声音,但是张心怡却没有上来,于是他便下楼看个究竟,发现一楼客厅里一片漆黑。
林永平连忙给张心怡打电话,才知道张心怡被安排在他隔壁的房间里休息,那是他姐姐林雅雯的房间,虽然说林雅雯已经出嫁,但偶尔还来家里住上几天。
林永平挂断电话,便悄悄地上楼去找张心怡。
林永平脱了衣服刚钻进去,张心怡便紧紧搂住他亲吻起来,林永平被她火烧火燎得难受,正要采取下一步行动,张心怡却嘎然停止了。
“你妈是不是对我不满意?”黑暗中张心怡小声地问道。
“你没看到她的高兴劲儿啊,一整天嘴咧得像荷花似的。”
“那她为什么还把我们分开睡?”
“是她亲口对你讲,让你去我姐这屋里面睡吗?”
张心怡在黑暗中沉默一会儿:“那倒没有,不过她让我上来睡的时候,我见这个房间的门敞开着,还亮着灯,并且床上还摆放着她从一楼拿上来的被子。”
林永平搂着张心怡笑笑:“这就像过年时供桌上给各路神仙摆的供品,表面上是让神仙享用,最后还不是被人给吃了,但是如果不摆供品,那就遭人笑话的。咱们还没有结婚,我妈假装不知道咱们已经在一起住,还不是为你着想啊?她就是怕你在她面前抹不开面子。”
张心怡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你妈心计还挺深的!”
“这哪叫什么心计?农村人爱讲究老理儿,没结婚就睡在一起,很羞人的事儿!”
张心怡捶了林永平一下,笑着说道:“那就是说我不害羞了?你赶紧去你屋里睡!”
林永平却笑道:“第一次来我家,是不是得做点有纪念意义的事儿?”
张心怡明白林永平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又往他胸口轻轻地连捶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