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者这时又顿了顿,将原本托着腮的手放下来,双肘撑着大腿,手指交错着,堪称巨大的身体微微向前倾,道:“先给你介绍下情况吧。你们的老师说,你们要进来进行所谓的‘笔试’是吗?”
“是的,戏者先生。”步陵语气中带着恭敬。
“其实,并不全是。”戏者嗤笑了一下,“你们学院的高层以为已经完全掌握了扑克长廊,并认为既然都能对它进行改造了,那就没有什么危险和变数了。嗯......事实上,前张牌面也就是‘三’至‘十’的门确实可以说是被你们所掌握了。不过,后面的,可远远谈不上掌握。”
“你们学院的高层进行过一次又一次的探索,终于把前个房间里的好处给榨干并且确认后面再也没有门了,以为后面的牌面的门已经失落了。呵,我不让他们看,谁能让他们看到?”
“事实上,我也需要有人帮我看家,免得总有些不长眼的人类觊觎这里,让我不能出门玩耍,所以我干脆就放开了前扇门的权柄给你们学院,并且在你们学院落户了。每年只来一次的守规矩新人,可比源源不断的强盗好。你们甚至不会打扰我的清梦。”
说了一大段话的戏者这时候将目光转向了步陵,“除了你,小子。”
步陵听到了关于长廊的隐秘,暗暗心惊。因为华夏是拥有着一名冠位强者的,这长廊估计也曾经由他过目,否则魔院不会不负责任地将其用于学生。没想到啊,这么看来戏者估计属于顶尖冠位级别,甚至是另一个不可知的层次了。这可能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之一啊......正想到这里,听到戏者对自己说的这句话,他直接吓得一激灵。
心中慌得一匹,表面温厚有礼的步陵保持微笑,继续维持倾听的状态。
“没想到啊,扑克长廊、也就是我家进驻你们称呼为魔院的这个地方以来一百多年了,你是第一个能够接触到我的新生。呵,事实上,前张牌面之后的区域不接纳三十岁以上的人类,也不接受进入壮年期的生物,他们身上的岁月气息已经开始浓郁了,我不喜欢。家里的成员们也不喜欢。事实上,我甚至只接受二十岁以下的人类和对应阶段的生物。”
“所以,一百多年来能够跟后面牌面见面的人,真的不多,也就几十个的样子。能见到一二的两个巴掌能数的过来。话说回来,你们这一届真的不错啊,除了你,居然有六个人越过了前扇门。要不是到过后面门的人都能守住秘密,我可就有得忙了。”
守住秘密?那肯定不是主动的,至少不是完全主动。魔院就没有测谎的手段吗?这么多年,这个秘密都没有传出去,要是戏者没有动什么手脚,我把头拧下来放在这展览厅当藏品,前提是戏者先生看得上我的脑袋......步陵消化着戏者说的话。
戏者往后一坐,靠在了椅背上,左手一翻,出现了一个高脚杯,里面盛着半杯暗红色的液体,像是一种名贵红酒。它,不,这太不尊敬了,应该说祂将酒杯向步陵伸出些许,用一种诱惑的语气道:“要不要来点?雅典娜给我酿的,每次都能让我回味无穷。对于你来说,重点是,这里面秘力很多......”
雅典娜?那位黑桃女王?原来她是像戏者一般的活物,不过倒是情理之中。这么说,四骑士、四王也应该是活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之上的“A”和“二”怎么样。至于那杯酒,呵,算了吧,如果我是戏者那样的高位者,我可不会请一个初醒级的小家伙喝酒,这太掉价了,天知道是不是祂的恶作剧或者对我敬意的一种试探。还有,戏者喝的东西,我这个实力应该没有资格喝。
“戏者先生,君子不夺人所好,您慢喝。”步陵微微欠身。
“嘿,你这句话有点意思,有‘先生’又有文言文,中西合璧吗?”戏者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有些让人莫名其妙的欣喜。
看来戏者先生跟人类社会联系很密切啊,是不是经常“微服私访”于民间呢。而且在意的点真奇怪。步陵无语。
“不过恭喜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同时我将免费授予你一个知识。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的什么生物,在一个阶段内都不能接受过多的秘力。它们必须经过消化。吸收一定量的秘力之后不进行消化,体内的秘力会失控,发生暴动。暴动的秘力会无限制激活权能,并且不对主人进行保护。什么意思呢?例如某一个火焰权能者秘力暴动了,可能会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迸发出一大片火海,这个时候,他不免疫自身的火焰。”
那这个人的下场已经不言而喻了,一个身体强壮点的人置身于权能所造的火海,呵呵,只能说火葬的程序都不用走了。不对,想起刚刚戏者邀请时自己一瞬间的意动,步陵脸色发黑。祂是真的坑啊......
“哎,你看看你,怎么就开不起玩笑呢?我不想你死,你想死都死不掉啊,放心。”戏者看到步陵的脸色,猜到了他此刻的想法。
不等步陵回应,戏者自顾自地继续:“前道门确实被你们魔院的高层改造成了考试间,还是带有一定神秘色彩的那种。不过总体上道门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难度上有所划分而已。考的东西也蛮无聊的。都是那些你们自认为是真理的科学知识,你们的启蒙教育都是学的这个吧。”
如果你说的是这么多年学习科学知识的时间的话,启蒙教育......真是讽刺啊。
“你们总是将完全不符合已有知识的现象、事物称为‘非自然’。在我看来,那只是一块不让你们的科学知识体系崩塌的遮羞布罢了。科学的尽头是神秘,这句话对也不对。在你们看来,那确实算是神秘,但是在真正走到科学尽头的人物来说,那还是高深一点的科学。同样,科学能做到的,神秘也能够用它的方式实现。所谓科学和神秘,在我眼中,是种无聊的划分。”
“你们口中的‘非自然物’,只不过是在以它们自身的一种存在方式,并没有所谓的非自然。很简单的道理,在你们眼中物质、能量不守恒是荒诞的,可能对于那些‘非自然物’而言,守恒才是最大的荒诞。”
步陵听了戏者暗含讥讽的一番话之后,并没有凭借已知对祂进行面红耳赤的反驳,而是冷静思考,而且逐渐有些豁然开朗。
这一趟很值啊。别人考试,输出自己掌握的知识,我听讲,收获未知的知识。在一个神秘遍地、危机四伏的世界里,知识,才是最宝贵的事物。
不过,难道我这一趟进门,只是和戏者交谈这么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