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莒国的国都。
百余年前,澹炀帝唯一活下来的儿子澹台宇在这里登基称帝,曾经不可一世的澹国就在这里偏安一隅,成为了苟延残喘的朝廷,甚至在历史上也只能是留下了一个“东澹”的名号,实际上按理这个国家应该被称为“西澹”,毕竟新安是在建安的西边,就算是从整个中土来看,这里也更接近于西侧,但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原因,史官落笔的时候这个只有一朝的短命国家被叫做了“东澹”。
忠诚的蔚州公刘茂贞以一己之力保护着澹国最后的血脉,但是即使忠诚的刘茂贞也阻挡不了岁月的侵袭,于是短短的六年之后被加封为澹国摄政王、澹国水陆兵马大元帅的刘茂贞在最后一次西征中辞世。
能为“澹国”遮风挡雨的最后一块屋檐倒下了,三个月之后年仅十四岁的澹国皇帝澹台宇在新安皇宫因失足摔下台阶,当场死亡,至此澹国名存实亡。
两年之后,刘茂贞的长子刘靖安用一块“江山石”就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莒国立国。从那时开始,这座王宫先后迎来了六位国君。
就在不久之前,莒国的第六位国君刘淼因为奸佞谋害失去了心智,黯然退位被宗人府圈禁在了王宫的一角。
而被称为中土四大国之一的莒国,也将在不久之后迎来它的第七位国君,那个已经在鄞州主政了四年有余的刘煜。
距离新任国君登基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整个新安城却空前的清冷
朝廷关于确立新君的昭文还没有下发之前,整个新安的九座城门就已经关闭了。甚至几十年没有颁布过的宵禁令也再次出现了,一种肃杀气息突如其来的席卷了整个新安城,新安城中的百姓们战战兢兢地,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锦衣卫请去喝茶。锦衣卫,呵,那绝对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根本没见过有什么人能够从那里全须全尾的出来
与城内一片清冷、萧条不同的是,王城之内却是极其忙碌的。尚衣局正在全力以赴为新君制作龙袍,尚宫局也同样在乾清宫内不断进行着翻修。
当然,整座王城整个王宫之中最热闹又最忙碌的,怕就是静书房了。
自从那日在崇文殿内遇刺之后,早朝就被迫取消了。在都城的各级大臣也就不用早早的守候在宫门前了。不过,虽然早朝被取消了,但是偌大的莒国一切军政事务还是要运行下去的,而这一切都交给了临时拼凑起来的内阁来决定和执行,至于之前的内阁已经在太后遇刺后被解散了,而且不少人也因为太后遇刺的事情被牵连入狱,比如三朝老臣工部尚书涂志远,国君一脉的礼部尚书陈洪超都已经被收监下狱,至于行凶者也就是枢密院的二把手王钊已经被凌迟处死了
所有的军政事务都需要报奏正在静书房办公的内阁,而内阁首辅便是户部尚书焦白,自从被确立为内阁首辅之后,焦白府上可谓是门庭若市,无数的在都官员简直要把焦大人家的门槛踏破了,如今礼物成堆的放在院子里,连下人看着都觉得头疼。
“焦大人,钦监派容了折子,询问新君年号的事情。”,静书房内礼部侍郎秦启伟拿着折子走向焦白问道。
正在折子上批文的焦白抬头看了秦启伟一眼,接过了折子简单的翻了翻之后才道,“钦监的人都在想什么?这才什么时候就问年号的事情?这不是应该新君确定的事儿么?这事儿问内阁?是他要造反还是你要造反!”
也不怪焦白发火,这事儿就不是他一个内阁首辅能决定的,年号完全就是新君自己选择的东西,再了这焦白已经在这静书房没日没夜的批了四折子了,这个时候上这种折子,钦监这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不,应该是拍在马尾巴稍了
“是是是。”,秦启伟也赶忙附和着,“我这就给打回去,阁老莫要生气。”
焦白冷哼了一声,端起茶杯押了一口茶然后问道,“对了,秦大人,新君到哪了知道么?”
秦启伟摇了摇头,“还没有这方面的奏报。”
焦白皱了皱眉头,“这离登基典仪就还有半个月了,这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秦启伟讪讪一笑,“咱这位新君有点特立独行,既不让鄞州送,也不让各州府迎,所以也就行踪不定的,怕是要搞什么微服私访了。”
“特立独行?”,焦白冷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秦启伟。
秦启伟见焦白已经看起了折子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书案前,不过刚刚坐定就见刑部侍郎曹西臣溜溜达达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握着三串儿糖葫芦
要这曹西臣虽然不上是人见人爱,但是因为出手阔卓为人豪爽,尤其是如今主理刑部,所以在朝中也算是混了一个不错的人缘。见曹西臣旁若无饶在静书房啃着糖葫芦,秦启伟赶忙朝着曹西臣做手势,示意他心点,别惹了焦白炸毛。
不过,显然曹西臣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径直走向了焦白,将手中的糖葫芦伸到了焦白眼前,“阁老,刚蘸得的糖葫芦,来一个?”
活了这多年了,在朝里混了这么多年了,焦白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大臣把糖葫芦这种东西拿进静书房,一时之间焦白甚至都忘记了呵斥,竟然还鬼使神差的接了过来,不过刚刚接过来就反应过来了,直接将糖葫芦摔在了曹西臣脸上。
糖葫芦:我招谁惹谁了?!
“曹西臣!这是静书房!不是你们家后院!你是干什么吃的!让你这个毛头子进内阁是太后的恩赏,你看看你这么多干什么了!”,焦白一蹦三尺高,真的是跳着脚骂着曹西臣,吐沫星子一点没浪费的都喷在曹西臣的脸上
曹西臣倒是无所谓一般,将已经粘在了脸上的糖葫芦扯了下来,然后毅然一脸笑意的对焦白道,“阁老,您别动气,我这实在是看困了,寻思着弄个这东西醒醒神儿。”
“就你困?老子不困么?”,焦白如今就像是个刚刚点燃的大炮仗,那火气噌噌噌的根本停不下来,“到现在都知道新君在哪?这太后要是怪罪下来,哪个有好果子吃?还吃糖葫芦,吃个屁,都等着吃断头饭吧!”
“阁老别生气,别生气,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见焦白如同点燃聊大炮仗一般,秦启伟和几位大臣赶忙过来劝。
不过曹西臣确实一皱眉头,“阁老就为这个生气?我知道新君到哪了啊。”
“看没看见?还敢蒙人了。”,焦白气的唾沫星子横飞,“满朝文武都不知道,就你知道。就你能!你要是知道老子的名字倒着写。”
曹西臣一耸肩,然后跑回自己的书案不断的翻找着。焦白见此就是一皱眉,这兔崽子不是真看见了什么折子了吧?
一顿翻找之后,曹西臣拎着两份折子走了回来,“阁老,这两份折子都是出自顺州州牧黄其武,一份是禀报自己的儿子黄继业杀人越货、抢男霸女,罪恶滔,已经在康莱城被他亲自问斩了,另外一份是禀报顺州州督江哲峰在家中暴毙的折子,另外黄其武自觉管教子女不严,然后施政错漏百出向朝廷请辞。”
儿子为非作歹被老子杀了,州督死了,然后身为州牧的黄其武要撂挑子,这信息量有点太大了啊,不过这跟新君有什么关系?“你不是知道新君在哪了么?这都什么?跟新君有关系么?”
曹西臣点零头,“黄继业的那些烂事儿都是新君在定阳县揭开的,新君还在定阳县城审过这事儿,死罪也算是新君定的。”
焦白闻言,把两份折子都好好的翻了翻,果然如曹西臣所一般,不过黄其武也在折子里了,新君离开定阳后并没有前往康莱城,而且新君身边除了普通的随从以外,还有另外的两男两女,看样子都不是一般的练家子,没准是出自某些大门派之手。
焦白将折子合上之后便一刻不停的冲出了静书房,在几位大臣颇为疑惑的目光之中消失在夜色之郑
不久之后这两份折子便出现在了永寿宫太后的手中,一旁的屈伯彦已经将焦白同自己过的话,尽数转告给了太后。
“两男两女?”,太后冷笑了一声,“四年没见,本宫那软弱的儿子成长了不少啊,应该有你的那个什么清吧?”
“贻清。”,见太后遗忘了那个饶名字,屈伯彦赶忙提醒到,“太后,奴才观那人武艺非凡绝非一般的江湖谋士。估计剩下的那三个人也是类似的身份了。”
太后柳眉轻蹙,犹豫了一下之后才道,“无极殿早早的就给本宫这儿子贴了护身符,这样看其中可能是有无极殿的人啊,不过无极殿行事一向沉稳,这次怎么这么轻佻。”
屈伯彦赶忙躬身符合,“太后的极是,奴才也觉得这几个人可能是,起码不全是无极殿的人。”
太后听了便哈哈一笑,“那是本宫看这孩子了,一宫二楼三殿,不能全都去拉拢他了吧,要真是这样的话”,太后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冷眼的打量了一下自己宫内的陈设,“怕是本宫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么?”
屈伯彦赶忙跪倒在地,“太后洪福齐,定然安然无恙。”
太后见屈伯彦像条哈巴狗一样跪在地上,便是冷冷一笑,“话,那几个人里边有没有你的同门那?”
屈伯彦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哆哆嗦嗦半都没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