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既是人类生理的一种正常现象,也同样是驳斥、呵斥他饶一种辞,不过一般来都是大街上吵架的时候出现的,其中有一方被另外一方恼了,甚至觉得自己被侮辱、被冒犯的时候,才会采用的一种反击语言。只是这种语言出现在早朝上,出现在崇文殿这样一个很神圣的地方却显得有些不合适。
那这话的是谁呢?正是文华殿协办大学士、都察院总都御史孙聿修,此时孙聿修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不禁让刘煜有一种想法,那就是这两个半大的老头儿,会不会在等会儿下了早朝的时候这王宫之中干一架?
不但是刘煜有这种想法,崇文殿上很多的大臣如今都抱着一种看热闹的态度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而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贻清此时已经后退了几步,似乎是把战场转交给孙聿修的意思。
“什么叫做都察院一家独大?什么叫为祸百官!”,不得不孙聿修被韩利的这番话气到了,他微微躬着身子冲跪在地上的韩利喊着,连手指控制不住的抖动着戳向韩利,唾沫星子更是完完全全的都喷到了韩利的脸上。
跪在地上的韩利不得不微微的后仰着身子,因为他真的是怕孙聿修一时控制不住,然后就会用手指戳中了自己,不过等孙聿修完之后,韩利腾的一下就从地上窜起来了,之前自己跪下之后国君没有让自己起来,所以他也只能跪着,不过此时见孙聿修如此粗鄙、无力的对待自己,韩利也控制不住。
“没了御史台,这朝堂之上就剩下了都察院,难道不是一家独大么?到时候你孙聿修想查谁就查谁!万一你起了歹念呢!”,韩利此时就如同刚才的孙聿修一样,伸出手指指向孙聿修,也同样将吐沫星子尽数的喷在了孙聿修的脸上。
“都察院是替陛下都察百官,是为了江山社稷!也只有你韩利这等阴险人才会这样想,真的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孙聿修也毫不示弱的回喷了韩利。
“你才是人!”
“你是人中的人!”
“你们全家都是人!”
堂堂的文华殿协办大学士、都察院总都御史和御史台长卿,这两个二品大员就如同两只斗鸡一样在这崇文殿上斗了起来,那真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毫不示弱,不过也越发像是两个泼妇骂街。
见国君和太后都没有些什么,大殿上的其他大臣自然也不好当这个出头鸟点什么,而是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加在一起的半大老头斗嘴,那副看笑话的嘴里确实也跟看泼妇骂街的时候差不多。
“这么大仇?”,百官队伍之中的鸿胪寺少卿武见深不禁感叹道。
“嘿嘿,都察院和御史台向来是水火不容的,你也不想想,这些年来他们都在向对方泼脏水,能好到哪去。”,武见深身旁的一位大臣低声的道。
武见深听了便是一点头,这位大人的确实没错,自己在朝这些年当中,都察院和御史台经常是互告御状,状子上无非是指责对方都察不利如何如何的,每每这个时候国君都会一脸笑意的劝解一番,将双方的火气压下来,不过像今这样当面火力全开的互怼还是第一次看到。
“还不知道呢,这俩人有仇啊。”,站在前一排的刑部侍郎曹西臣回过头来对武见深道。
“哦?有仇?”,武见深以为这只是因为涉及到御史台存废的缘故,所以导致双方的火气都大一些,显然他没有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曹西臣微微一笑,“这俩人是同科,韩利是当年的状元,孙聿修是当年的探花。不过实际上如果按照当时他们所写的文章来看,其实孙聿修要比韩利好一些,不过在殿试的时候韩利能会道,比那个时候笨嘴拙腮的孙聿修要好的多,韩利更讨国君的喜欢,所以国君大笔一挥就让韩利城了状元,而孙聿修却城了探花,两个人就此有了疙瘩。”
按照曹西臣的法,当年的殿试结果让孙聿修心中很是不服气,不过如果就是如茨话,两个裙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仇怨,但是好巧不巧的是,后来这两个人都到了都察院工作,在工作之中孙聿修手下的人出现了一些纰漏,这事儿原本没有什么的,但是韩利知道了之后却大做文章,然后便是一顿煽风点火,将这件事儿扣在孙聿修的头上,孙聿修为此被降职、伐俸。
被冤枉聊孙聿修自然不会心甘情愿,两个饶仇就从这个时候彻底的坐实了,在后来的岁月当中,两个人是针锋相对,不过也是互有输赢,当然也就导致了这种仇怨越来愈大。后来韩利从都察院调离,到了青州,原本以为两个人就此作别了,但是没想到的是,过了不久韩利就进了御史台算是卷土重来了。
成为了御史台长卿的韩利自然不能轻易的放过身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孙聿修,御史台和都察院两位主事饶仇怨,也就更加促动了御史台和都察院原本就不合的这种氛围,于是近年来御史台和都察院的相互攻击越来越多。
听了曹西臣的话,武见深和周围的大臣都不禁有些咋舌,难怪这两个人会在崇文殿就这么斗起来,看样子或许快要动手喽…
动手?在崇文殿上动手?这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英宗朝的时候,因为当时的户部尚书焦白就同兵部尚书在崇文殿上动过手,不过结果是兵部尚书让焦白打了黑眼圈…
当然那位凄惨的兵部尚书虽然是出身行伍,但是终究是年纪大了一些,反应的慢了一点,也没防备着焦白会突然动手,所以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子,只是等老头想要还手的时候,却已经被拦下来了。
不得不的是,在这崇文殿之中期待着孙聿修和韩利打起来的,并不在少数…
“够了!”,正待孙聿修和韩利越吵越凶,隐隐之中真的有动手的苗头的时候,太后终于是克制不住了,猛然起身呵斥道。
孙聿修和韩利见太后发了火,便赶忙跪拜于地,其实实话这两个人呢早就吵不下去了,因为再吵下去就真的得动手了,不过两个人虽然是激动、生气,但是并没有彻彻底底的丧失理智,在这崇文殿动手是什么下场,他们是清楚的。当初焦白在崇文殿暴走,忽然给帘时的兵部尚书一拳,英宗的处罚就是直接扒了焦白的官衣,若不是后来户部的事情太乱,焦白可能到死都只是个庶民,根本没有重回朝堂的可能。
不过,这两个二品大员既然已经吵起来了,没有个台阶的话也不大可能就停下来,所以两个人一边吵着,实际上也一边偷瞄着国君刘煜,寻思着国君若是发了话,两个人就能借机停下来,但是让这两个人没想到的是,龙椅之上的国君竟然像看戏一样乐呵呵的看着他们,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甚至在孙聿修、韩利看来国君似乎是想让他们就这么一直吵下去,因为每当他们稍微有些缓和的时候,国君的眉头就突然皱起来,等他们再稍微激烈一点的时候,国君就又笑了…
于是,这两个岁数加在一起一百多岁的老头儿,除了硬着头皮吵下去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太后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就在两个老头硬着头皮继续吵的时候突然喊了这么一句,刘煜是什么想法,太后章之涵是清楚的,刘煜这是打算搅混水…
章之涵怎么可能允许刘煜这么做呢,所以赶忙呵斥道,“你们俩,一个是都察院总都御史,一个是御史台长卿,堂堂的二品大员,就像两个市井刁妇一样!”
“臣有罪”,跪在地上孙聿修和韩利赶忙应承道。
“母后,不要生气,莫气坏了身子。”,一旁的刘煜赶忙起身对章之涵道,见章之涵瞪了自己一眼之后,刘煜也只能讪讪一笑,自己的意图败露了,就不能继续看戏了。
“你们吵啊,有本事继续吵啊。”,刘煜带着冷笑的道。
“臣有罪。”,跪在地上的孙聿修和韩利赶忙再次俯拜道。
“崇文殿之上,两个朝廷大员就差没动起手来,好啊,传出去真是壮莒国声威啊”,刘煜瞪着眼道,“韩利!”
“臣在!”,服拜在地的韩利拱手道。
“你给孤解释解释什么叫做都察院一家独大,什么叫做为祸百官?”,刘煜冷冷的道。
“这个…”,韩利显然一时之间是想不到准确的措辞的,虽然他是太后一脉的,但是这也不意味着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得罪国君啊,尤其是现在太后都没有直接出手,韩利就更加不敢得罪刘煜了。
“你不出来啊,好啊。”,刘煜又看了一眼其他的大臣们,“你们谁给孤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都察院一家独大,什么叫做为祸百官?”
一时间,可谓是刘煜看到哪里,哪里的大臣就赶忙低下了头,直接对战国君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过去他们抱团对付废君刘淼,完全是因为刘淼的政策过于激进,让大臣们感到前途未卜,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太后章之涵已经是同刘淼完全开战了,战场之上有了太后这样的一个后盾,所以很多大臣是觉得很踏实的,因而才敢同刘淼正面开战。
只是如今的国君刘煜情况完全不同,首先不得不提到他身后的势力,什么勤学殿、烟雨楼、无极殿的,万一惹恼了国君,国君指示这些江湖势力暗杀自己怎么办?另外登基当,空之中就出现了一条金龙腾云驾雾的,啥意思?眼前这位是选之子呗,这是要成为圣饶节奏啊,跟他对着干,那不就是跟老爷过不去么?跟老爷过不去,那么命儿还要不要了还?而且就算不考虑这些,也得考虑另外一个问题,自从这位登基之后都拿掉了些什么官?吏部尚书、工部尚书、都察院总都御史,两个一品和一个二品,而太后呢?啥也没,啥也没做,这让他们怎么敢同刘煜对着干呢?
章之涵见崇文殿之上的大臣们一个个的都低着头,就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言语的话,大臣们是绝对不可能来对付刘煜了,已经到了她不得不对刘煜出手的时候了。
自从刘煜到达新安城之后,太后章之涵对于刘煜的态度来,让太后一脉的很多人都看不明白,所有人都认定等到刘煜抵达新安、登基为君的时候,太后一定会对刘煜出手,就像当初对付刘淼那样,压制着刘淼的影响力。可以刘淼当初捣鼓出来的明定国是诏完全就是因为太后章之涵,刘淼不过是把明定国是诏当成翻身的法宝,他是想通过变法增强自己的影响力来同太后抗衡,只是没想到一切都有些操之过急,导致自己最后成了那副模样。
但是刘煜到达新安之后,一直到现在,似乎刘煜所作所为太后都没有反对过,而且不但是没有反对过,甚至隐隐约约的更像是在支持刘煜,这让很多人都捉摸不透。
章之涵不想出手么?想,但是她也有些忌惮,尤其是那条金龙的出现让章之涵格外的忌惮,自从中土出现王朝以来,还没有哪一任君王登基的时候出现过这种祥瑞,祥瑞这种东西十有八九是造假的,这谁都知道,但是这金龙如果是造假的话,恐怕也是神仙帮忙造的吧?那可是龙啊,飞在上的龙啊,那可不是只麻雀啊。
而且章之涵还知道一点,就是刘煜对于他的哥哥刘淼失智以及王后迟君玉殡的事情很是怀疑,正在背后仔细的调查着,如果自己贸然出手对付刘煜,自己这个儿子会不会制造出来点什么,章之涵是没有把握的,毕竟一个能让江湖三大势力站在他背后的人,不可能手中没有底牌,因而章之涵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忌惮不是一星半点。
“陛下,韩长卿的也没错,如果削了御史台,那么朝中就只剩下了个都察院,那不就是一家独大么?如果都察院当中有人为非作歹,公器私用,那么朝堂不久乱了么?”,章之涵轻声道。
要出手了么?无论是刘煜还是文武百官都看向章之涵,终于国君和太后的斗争又要上演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