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缉拿(中)(1 / 1)九天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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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的墙并不是太高,那女子蹬着栏杆就上去了,我也不甘示弱,也跟着上去,女子“咦”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却顺着屋檐疾走,我紧随其后。若说轻功,还是祖父传授给我的。那年夏天,老狼突然袭击了我,若不是祖父飞身而至,只怕我早成了老狼的口中餐。老叔教我防身的功夫,祖父却偷偷传授我轻功,每天早晨都逼我早点起来,拼命往山上跑,又让我练习脚腕、曲腿,最后练到了气息,腾挪之时,气息上浮,五年之间,我的轻功还算可以,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只是祖父不让我轻易露出去,这让我非常奇怪。

今晚我顾不得太多,一门心思捉拿这个女子。女子跑得飞快,步履轻盈,我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忽远忽近,因此更加不肯放过。

刚开始,我们在房上奔跑,惊动了下面的人,乱哄哄出来观望,而女子动作飞快,转瞬间便出了锦衣卫大院,我不敢大意,脚步跟着也快,那女子轻飘飘落在地上,回身笑道:“傻小子,你还追吗?”我反应过来,身旁一个人都没有,咬咬牙,道:“我奉命行事,你还是跟我回去!”说着也跳了下去,女子一笑,直接奔六部大街而来。

此时,白天时官员们熙熙攘攘,极为热闹的大街,现在却是一片安静,各个衙门都有值班的人,却极少上街走动。偶尔有巡夜的官兵,大多还是锦衣卫派出的校尉。

我虽然不太熟悉周围的环境,感觉我们一直绕着锦衣卫走,但跟着那女子走得急,我也没功夫细看四周,那女子似乎很熟悉这里,引着我走了很远,渐渐能够看见皇城的城墙,我有些紧张了。那里戒备森然,平日里根本不能靠近,我入锦衣卫第一天开始,便要求熟悉这些规定,而而那女子继续往那边走,我只得跟着。

女子行走几步,忽然回过身来,呼呼三剑便来刺我,我闪身躲过,扬起绣春刀,那女子又走,如此这般,折腾了三次,更为可气的是,她竟然把我的腰牌顺手摘走,我越发恼怒,只恨不得抓住那女子。

只不过我们的打斗,惊动了皇城外的侍卫,确切讲是锦衣卫,他们打着灯笼过来,未等他们开口,那女子道:“快来帮忙,这小子假冒锦衣卫,意图不轨!”一面说着,一面扬起我的腰牌。

那帮人听了,又看了腰牌,呼啦就把我围着,我吃了一惊,道:“别听她胡说,我才是锦衣卫!”却拿不出腰牌来,锦衣卫的规矩就是认牌不认人,这些人更是深信不疑,便来拿我。我有口难辨,又不能和他们动手,只是这些人却不是我这样想,刀来刀去,又不能和他们动手,吓得我拼命逃出,亏得祖父教我的轻功还不赖,只是这里太不熟悉,我漫无目标沿着青石砖路往前跑。

这里几乎处处都有锦衣卫,这般动静,早已经惊动各司衙门,一时人声鼎沸,我是有苦说不出,六神无主,眼见得前面又有锦衣卫拦截,女子无影无踪。我转个弯奔一处小巷跑来,很奇怪,锦衣卫的人没有跟着过来。这条小巷静悄悄的,错落有致的纱灯,在风中摇曳,竟然有几分阴气。

●东厂上

我见后面没有人跟来,便放慢了脚步,却又不敢大意,沿着小巷的屋檐走。此时,我完全迷路,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所幸心里还算清楚,最好找个地方,等天明了再出来。

但这里太奇怪,几乎没有人一样,静悄悄的,犹如鬼城。我虽然蹑手蹑脚,还是觉得自己的脚步沉重,不时出现的野猫,常常吓得我一激灵,那绿莹莹的眼睛在不远处瞄着你,让你无意中看见,更是让你觉得瘆得慌。而头顶飞过的乌鸦,凄厉的叫声,让你更觉得胆战心惊,奶奶的,这里会是什么地方?怎么没有人?天晓得我是不是进了鬼城,胡海三和我说过,人死了就得去鬼城,一辈子的善恶都被鬼吏记得一清二楚,阴间从来都是赏罚分明,将来是投胎做人,还是投胎做牲畜,就看今生的造化了。

我没有死的概念,甚至鬼神的想法都没有,大抵是我太年轻了,每天看见太阳升起,每天期待是快乐的一天。我本性是个贪玩的人,却从事了锦衣卫,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虽然想了这么多,脚步还是继续往前走,瞧见道旁有个庙宇,心中纳闷,这里也是天子脚下,竟然有庙宇,瞧着静悄悄的,想起往日自己和几位叔叔外出时,偶尔野外住宿,也是住惯了庙宇,干脆今晚就在这里,捱到天明吧。

我拐进了庙宇,扑面而来的香气,顿时让人知道,这里一直有人管理。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看见这座庙宇并不大,却是一色青砖铺地,黄色的幔帐,直把一座塑像显现出来,简单的香案,摆放着贡品,地上的黄布墩子,显得很陈旧。我抬眼看一眼那塑像,是一位威武的中年将军,一身彩塑,不怒自威。而塑像头顶是块牌匾,赫然写着“还我河山”!

这不是岳飞岳爷爷嚒!我去过杭州,西湖边上栖霞岭下的岳王庙,我是拜过的。这岳飞抗金,是大宋的英雄,可惜被奸贼秦桧害死。岳王庙跪着的铁像就是奸贼秦桧,被世人唾弃捶打,铸铁都发亮了,我还记得那副对联: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大明自始至终都说自己继承了大宋的衣钵,当年朱爷爷一句: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便把无数汉人笼络在一起,得了江山,虽然没有称宋,但日月为明,却也算是一种对大宋王朝的致敬吧!

乖乖的,这里怎么还有岳王爷的塑像,这里是什么地方呀?我越发糊涂,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我无处可走,瞧见香案,赶紧猫腰钻到香案里面,外面的人已经走了进来。

●东厂中

原本以为里面会很小,不想却别有洞天,香案紧挨着一堵墙,人虽然猫着腰,却能舒展开腿脚。我挨着墙蹲下,紧攥着绣春刀,屏住呼吸,两旁是看不清的,只是透过前面的布帘,多少能看见一些影子。

“这里很好,没有旁人,钱大哥,你我有何话讲,都在这岳爷爷面前说吧!”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似乎有脚步走动的声音,看样子是在香案附近走动,半晌停下脚步,我只看见一个人的下半身影子映在布帘上,似乎要掀开布帘,我紧张得不知所措,那黑影子却慢慢消失,应该是往回走,继而一个声音道:“包老弟,我如何不信任你,只是人多嘴杂,我不好说太多实诚话而已。若说这种机会,也是千载难逢,当今皇上一直打压东厂,几位公公有苦难说。我们原本离开了锦衣卫,跑到这里来,就是指望借助东厂几位公公,好好往上走走,一直都不如意。如今好了,这位皇爷身子骨弱,也不是长寿的面相,对我们而言,也是好事,只是看你敢不敢做!”

那姓包的急切道:“包松一向以钱大哥马首是瞻,日后更得钱大哥提携,钱大哥有所差遣,再所不辞!”姓钱的呵呵几声冷笑,压低声音道:“一来你在宫中多年,也是锦衣卫的老人,手里控制着外面的锦衣卫,天下讯息朝夕可知,公公们的心思,可是一门心思找到那个老人,所以你很重要呀!再者,宫外来了位说是龙虎山的黄道长,千里迢迢送来了三粒仙丹,据说可以包治百病,而且是宁王府介绍的,皇上旧病缠身,可谓一盏枯灯。接了奏本,听说了丹药的事情,特意让一位御史前去查看,当场用一条老犬做了实验,听说效果很好。本来今晚就该拿回宫中,偏偏那位黄道长要搞个斋戒,明日一早亲自去送,想必是为了邀功,但皇上深信不疑。因为重要,特意让马公公出动人马,在馆驿里严加戒备。”

话说到此,却没有再讲,我很是纳闷,那包松忽然说道:“怎么?你手里也有两粒?”

姓钱的冷笑一声,道:“这不过是京城白云观那帮道士们炼的丹药,说白了,就算真的丹药,皇帝的身骨也未必好使。他日夜操劳国事,身体早已经垮了。太子爷是刘公公看着长大的,天资聪明,孔武有力,还好说话,今年已经十五岁,可以的啦。所以,几位公公有意替换了这丹药。”

我只觉得脖子发凉,这帮人要害皇上呀!这可是大罪,听他们的谈话,我忽然想到,这里可能是东厂,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方。我有些哆嗦,险些弄出声音来,那包松也是一惊,半天才道:“钱大哥,这可是大罪!”

一阵风吹过,这里显得越发的阴冷,姓钱的依旧不急不躁,道:“包老弟,你太实在了。我们怎么敢给皇上下毒,只不过换个药丸而已,不信我吃上一粒你瞧瞧。嗨,这药丸就是糊弄人的,吃多少也死不了。至于龙虎山的药丸,也就那么回事吧。你在东厂挂职将近半年吧,别担心,东厂什么事情没做过?谁来追究了?有刘公公在,一切事情都不是问题。你是我钱通的好兄弟,我如何会害你?你也知道,我家兄长即将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使了,这都是刘公公的提携,我们再办成这件大事,自然备受恩宠,听我的,没问题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位钱通是新任锦衣卫指挥使钱彩的弟弟,想必就是那日看到的钱百户。不想他们要做这样的事情,我真是惊恐万分,皇帝乃是九五之尊,常人如何敢有非分之想,想那刘公公一定是响当当的人物,恐怕是刘瑾吧。我越想越觉得害怕,一点大气都不敢出,却听钱通又道:“你掌管仪鸾司,经过大明门时,只需要把丹药掉包即可。皇上对我们东厂以及锦衣卫,一向严厉,甚至压得我们抬不起头来。你我还是希望有所发展的!更何况,你的弟弟一直被囚禁,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天地之大,他那么年轻,你也不能让他一辈子都待在那里吧。”

包松似乎很害怕,犹豫好久,道:“钱大哥,这事我真心做不了,家里还有老有少,万一出点闪失,那可就彻底全完了。我那不争气的兄弟,更让我比不放心,我做了这等事情,真心害怕帮不了他,倒害了他!”

钱通笑道:“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们多年交往一直很好,你又想飞黄腾达,这等功劳不要,只怕后悔莫及呀!”包松拒绝道:“就算天大的功劳,我也不敢要。钱大哥,你也莫做了,太危险!马公公何等精细的人,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的。”钱通呵呵一笑,道:“障眼法的事情,锦衣卫谁不会做?别怕嚒,有刘公公撑腰,怕什么!”包松只是拒绝,而钱通似乎还不死心,仍旧劝了许久,我渐渐明白,是太子身边的人,为首的是刘瑾,想让太子早日即位。

二人说了许久,渐渐有些火药味,钱通忽然打断道:“你既然这样想,那我也不强求于你,只是希望你今晚的事情不要对外人说。”继而低声道:“现在朝局不稳,文臣和内廷争的厉害,本来我该约你到外面谈,可你也知道,哪里都有各处的眼线,比较而言,这里倒是不错,我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把所有人都撤下来,就是为了和你见面,可惜呀!”包松道:“钱大哥,你的好意我真心领了,只是我胆子小,不敢做越格的事情,还请您包涵!“

钱通没有说话,而是走了几步,影子也一点点出现在布帘上,继而他说道:“岳爷爷在此,我的良心天地可鉴。包老弟,我们一起从校尉做起,熬到现在,亲如手足,嗨,我确实想帮你呀,小柏圈在那里,寸步难行,我做哥哥的,心里也不好受。我琢磨着我家兄长做了指挥使,自然会有办法放他出去。你此时若能立一大功,岂不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嗨,这也许就是命吧,不过,你放心,我依旧会照顾小柏的。咦,外面好像有人来了!”包松“哦”了一声,却听得一声闷响,继而有人倒在地上,只听得钱通低声道:“你不肯听我话,就别怪我下狠手了。”想必是他打翻了包松,没等我回过味来,那布帘一挑,一个人已经爬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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