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五章:蹊跷(下)(1 / 1)九天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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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质】

我回到住处,刚刚喝了口水,平静一下心情,就看见哈代急匆匆进来,说:“慕容大人让你过去,说东厂来人了!”

我吃了一惊,毕竟自己有些心虚,隐约猜出东厂的来意,心中不免忐忑。廖建忠不在这里,怕是一个替我说话的人都没有,回避不去是不可能的,那更让人怀疑,只得硬着头皮过去了。一边走着,一边琢磨着说什么,哈代一直跟着我,说我脸色发白,问我是不是紧张,我假装轻松一笑,道:“有什么紧张的,我又不是犯人!”哈代道:“这些人都是大头目,我见了,腿都打哆嗦!”哈代的话让我心一动,道:“我也是呀!”

宁博阳不知从何处过来,看我一眼,竟然一笑,低声对我道:“你不用害怕,东厂也是听公公们的,问啥回答什么的,何况这些人都是锦衣卫出身,论地位还不如慕容大人高呢!”他的话让我为之一震,是呀,我也算是张永公公的人,能有多大的事情?大不了把事情经过交代清楚了,我又没有犯什么过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深吸一口气,感激地看一眼宁博阳,直接去见慕容钊。

东厂的人和慕容钊都在听涛阁,门口有几个人,倒是都很随意,我整整衣冠,再一次深吸一口气,大声禀告:张英奉命来到!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快些进来!正是那慕容钊,我径直走进去,迎面看见慕容钊端坐在堂中,左边坐着那日看到的季了凡和钱百户,右边坐着花十春和那个司伦。我一眼就看见钱百户左手包着白布,想必这人就是昨夜被我刺伤的钱通,我的心顿时砰砰乱跳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但我还是稳住心神,镇定地施礼,慕容钊脸上很平静,鼻子哼了哼,道:“他就是新来门中的张英,你们口中所谓的新人,想必你们应该没见过他吧。张英,这些人,你都见过么?!”

我不能说不认识,毕竟见过,而且我听说,锦衣卫的人都有很好的记忆力,这是不能撒谎的,我回答道:“都见过!”慕容钊一愣,他没想到我会承认,其他人,也是一脸奇怪,季了凡开口道:“他,还有一个小子,我在平家老店都见过,还打过招呼。”钱通看我一眼,略带狐疑,道:“瞧着有些熟悉,但在哪见过,确实想不起来。”那日,我和向冲看见他和东厂的公公们过来,早早就躲开了,按理说,他是不认得我的。

我赶紧说道:“属下只见过季百户大人,而且说了话,至于这位大人,只是远远见过,没有打过照面。”钱通一阵狐疑,使劲打量我。

季了凡拍拍自己胖胖的脑袋,道:“对嘛,他们看见你们来了,赶紧走的后门,碰巧遇到我了,你们当然是没有见过的。”

季了凡还要说,慕容钊打断他的话,道:“你们都是锦衣卫里出去的,说实话,关起门来我们还是一家人,所以有啥直说。”季了凡和钱通赶紧附和道:“那是,那是,我们在哪都是锦衣卫!这里就是我们的老家。”

“呵呵,钱百户,你的话说得真对,昨天顾百户去探访一名刺客,半路被你们东厂给拦住了,我就纳闷了,这点小事,至于东厂出面吗?难道是你们东厂的人干的?这事我得问问马公公,但我们都是锦衣卫的兄弟,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开诚布公一些好!大家都很忙,没必要婆婆妈妈。”慕容钊喝了口茶,扫视一眼众人,又把目光对准我,道:“两位百户说,昨晚有人到了东厂,而且伤了钱百户。”我心中一惊,还是摇摇头,道:“这个真不到,东厂在哪里,属下不知呀!”花十春一直沉默着,听了这话,插口道:“钱兄在东厂功夫数一数二,就算是锦衣卫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这位小兄弟的本事,我们倒没有见过,只是能刺伤钱兄,想必是钱兄太大意了吧!”

话里话外明显带着讽刺,慕容钊皱皱眉头,钱通有几分尴尬,道:“昨夜有人冒充锦衣卫,私自闯了天街,想必是熟悉这里,就溜到了东厂。我是巡夜的时候,发现这个人的踪迹。天色将明,我瞧见他穿了一身锦衣卫的服饰,又轻车熟路一样,走的院墙,便悄悄跟了过来,他跃上墙头,我也跟着上去,原来打算一招擒获此人,不想,他突然出手袭击了我,伤了我的左手,他趁我停步之时,施展轻功而去。我想此人穿着打扮是锦衣卫,必定会和锦衣卫有关系,所以,奉了马公公的手谕,来锦衣卫察看。各位兄弟,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包涵。如慕容大人的话,大家关起门来,还是一家人,有事说开便好。说实话,瞧着这位兄弟的身影,确实和昨晚那人很象!”

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的,怎么办?我如何回答,如实答复,恐怕包松之死,会弄得不明不白,而且自己是新人,他们如何会相信我,我想到廖建忠,他若在,或许有办法替我开脱。

花十春呵呵冷笑,道:“东厂戒备森然,闲杂人等如何能进的去?你既然考虑到是有人冒充锦衣卫,就不该怀疑我们?这岂不是伤了兄弟们的心?”用手一指我,道:“他是新来的,偌大的北京城不讲,就是锦衣卫,估计他都搞不清,轻车熟路闯了东厂?呵呵,他昨夜跑出去抓人,浑浑噩噩的,冒懵回来,你莫不是真怀疑他来着?看背影,你别忘了,锦衣卫的兄弟相貌身材都差不多,尤其穿了这身衣服,只怕外人穿了也一个样吧!”

我顿时一惊,甚至有些慌乱,钱通一直盯着我看,听着花十春的话,转过头来,道:“这是哪里话?我也是锦衣卫出来的,如何敢怀疑自家兄弟,这小子刚来的,估计他北都找不到,昨夜能畅行无阻于东厂,必定是熟悉之人。算了,这事我们暂且慢慢查吧。其实今日来,还有一件事,就是包松不见了!”

寻人】

原本松了口气,猛然听到包松的名字,我心中又是一紧,却故作镇静略带疑惑看着大家,慕容钊似乎也是松了口气,道:“怎么?包松也不见了?他可是仪銮司的百户,应该在东厂点卯的!”

“是呀,按理说我们应该在东厂找人。今天早晨,马公公陪同龙虎山的黄仙长进宫,包松是该陪同的,结果人却找不到了,着实乱了一通,马公公非常生气,进宫后便传出话来,让我们务必找到包松,天晓得他去了哪里?”这包松明明是他杀的,而且毁了尸体,现在说起来,毫无愧疚之色,让我万分惊叹!

花十春冷笑道:“包大哥可是有情有义之人,虽说去了东厂,但和我们锦衣卫还是走动多些,有人情味。你来这里,肯定是这样想的吧!”

钱通被他臊得脸红脖子粗,干笑两声,道:“上司差遣,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不过,这事,还得慕容大人发话!慕容大人,您看怎么办?”

慕容钊道:“这好办,进出锦衣卫的人,都在楼奉那里,而且找来他弟弟包小柏问问即可。”

说着,慕容钊看看我,道:“你去前面的点试厅找包小柏,让他过来。”我五味杂陈地应了一声,一直沉默的司伦道:“各位大人,他一个新来的,怕不认得包小柏,让别人去吧!”

花十春点头,道:“昨夜锦衣卫抓了一大堆人,估计他正在甄别,这样,我去看看,顺路让他过来!”

季了凡笑道:“堂堂百户大人,亲自去找,太抬举他了吧!”花十春一笑,道:“这样,老季,我们一起去吧,你小子不就是担心我报信吗?你别忘了,这里是锦衣卫,我们是干什么的嚒?慕容大人说过了,任何人上门,都有记录的。”

慕容钊挥挥手,示意我出去,我施礼后退出,转身的刹那,我能感觉到司伦和钱通都在看我,瞧得我心里直发毛。我没有快步出来,而是缓缓而行,生怕别人看出我的紧张,等到瞧见院子里的阳光,方才吁了一口气。

院子里人声鼎沸,锦衣卫们纷纷聚集,瞧着这里的热闹。哈代跑着过来,告诉我,现在顾大有、吉茂通集合兄弟们,去寻找向冲,我们也要跟着去找。

钱通等人在这里,我就觉得自己头皮发麻,能够出去,也是一件好事,再则,找到自己的兄弟,更是一种心愿。

大家闹哄哄出了锦衣卫,径直出了内城,奔外城而来,前面有报事人讲,廖建忠在城外,让我们顺着昨天的路线,沿着河边分路寻找。

偌大的北京城,找个人,真是太难了。但锦衣卫寻人的决心下定,而且动了关防,让顺天府也派人寻找,向冲的画影图形张贴得到处张贴,虽然大家没有细说,但我们都能明白,这是做给东厂的人看,东厂和锦衣卫的关系,其实很微妙,我当时虽然不懂,但后来想起,彼此都心照不宣吧!

天色将晚,我们也是无功而返,夕阳里,我真替向冲担心,他能去哪呢?我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向冲虽然和我相处不久,但他的脾气秉性,决定了他轻易是不会擅自离开锦衣卫的。

我这种担心,很快得到了验证。顺天府的捕快传来了消息,在护城河里找到一个人!

人找到了!当然,不是好的消息!

向冲的尸体浸在河水中,岸边的绿草遮挡住河水,若不是从对岸往来,再往岸边瞧,确实是看不见。这条路我走了三回,怎么能想到他就在河边,顺天府的捕快们七手脚把尸体拉上来,整个人都泡变了形,顾大有安排人过去辨认,回复说是向冲。廖建忠眉头紧锁,让仵作去辨伤,我则跟到了尸体旁,仔细辨认,确实是他,背后中了一剑,伤口外翻,已经漂白。虽然和他只有几天相熟,如今人就没了,我想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哭了出来。别人几乎无动于衷,只有哈代过来陪我,拉我回来。

廖建忠、吉茂通和顾大有聚在一起说话,不时把目光落在我这边,仵作们做着检查,飞快地记录,很快就把结果告诉了他们。

是剑伤,而且是贯通伤。廖建忠听了直皱眉头,道:“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来京城也就三四个月,得罪了什么人,下了这么大狠手!”顾大有挠挠脑袋,说:“他几乎和我们寸步不离,若说陌生人前来,我们一定是会发现的!这也太蹊跷了。”吉茂通道:“偌大个北京城,啥事没有,但这件事只能是一点,杀人灭口!”

升职(上)】

吉茂通的话,让我吃了一惊,但廖建忠等人却很冷静,只是示意他不要再说。向冲的尸体放在地上,蒙上了白布,夜色降临,廖建忠等人亲自烧了纸,然后大家一起肃立,算是祭奠,我忍不住再次落泪。

我们回到了锦衣卫,廖建忠让我去他那里,瞧我两眼通红,不觉笑道:“还难过呢?呵呵,当初,我也和你一样,只是后来,这心变得越来越硬,生死对于我们来讲,早晚的事情。所以,生不必高兴,死亦不必难过。”

继而低声道:“你和我说的事情,我告诉了张公公,他很震惊,叮嘱你不要对外人讲。而且,我觉得,向冲的死,和锦衣卫有关,也就是说,是锦衣卫里的人下的手。”我猛然想到包松的惨状,心头突突直跳,这里确实太可怕了,杀人如同儿戏,我不明白张公公为什么让我入锦衣卫,按说报答我家救命之恩,不该如此呀!

廖建忠没有注意我的胡思乱想,他斜躺在靠椅上,抬着头,望着天棚,虽然说着,似乎不愿承认,继而闭上眼睛,半晌道:“估计是你们看到了什么,以至于有人出手杀向冲,还有你!”最后三个字,我如雷轰顶,我才来几天呀,得罪了谁?若说钱通杀我灭口,情有可原,他怀疑我,但他毕竟没有找到我的把柄,锦衣卫里,我不可能得罪谁?不觉愈加惶恐,道:“这怎么会呢?我连一半锦衣卫的弟兄都不认识?”

廖建忠笑笑,起身拍拍我的肩膀,道:“你想的,我也想了,按理说不该这样,但我想的一件事,就是你和向冲,曾经救了侯爷府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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