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天空，云彩被斜阳渲染成红霞，而外城的街道上也已被鲜血染红，杀戮，还在继续。

就在这时，几道神念从虚空之上迅速压下，空间也开始扭曲起来，一道浩瀚虚无的声音随着神念来袭。

“何方小儿，下手如此狠辣。还不住手？”

“还是来了么…”望着已经扭曲到极致的天空，李小白喃喃一句，嘴角依旧噙着淡笑，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而那些杀红眼的弟子也察觉到了动静，纷纷看向李小白，绿小蛮伸手抓了抓他的衣摆，小声道，“让他们停下吧，已经够了。”

“不，继续。”李小白摇了摇头，继续道，“既然已经结仇，那就别留后患，反正清算早晚会开始，现在多杀些，日后的对手也会少些。蚂蚁肉，那也是肉啊。”

说完，他望向内城，对着那边朗声笑道，“诸位长辈，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内城安静了片刻，四道神念也直接窜上虚空，玉山道人缥缈的声音传下，“哼，今日这账，回宫再跟你算。”

“是。”李小白躬身应了一声，随即对着街道上暂时停手的弟子轻声说了四个字，“斩尽杀绝。”

虚空中的神念交锋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街道上的杀戮也在继续。

李小白轻笑一声，便拉着绿小蛮，走在已经染红的街道上，一步一步的朝内城走去，直到杀伐的尽头，方才停下，如看戏一般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似是意犹未尽，他取出一壶灵酒，停顿片刻，在绿小蛮的面前晃了晃，问道：“喝吗？”

绿小蛮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灿烂少年，突然问了一句：“你真的开心吗？”

“谁告诉你，一定要开心才能笑，又是谁告诉你，一定要伤心才能哭呢？”李小白浅尝灵酒，“心情与表情啊，本就是两样东西，如何能相提并论呢？”

绿小蛮默然，转头看向那逐渐平息的杀场，明明有些伤心，嘴角却浮现一丝笑容。

“是呢。”

当最后一人倒下，一场血腥盛宴也宣告结束，十四道身影，在阳光消失的那一刻，缓缓走近。

“辛苦了。”看着眼前满身血污面色苍白的十四个天宫弟子，李小白淡笑一声，“杀人的感觉如何？”

“为什么？”陈月痕率先忍不住，抓着他的衣领，大声质问道，“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我们动手？”

绿小蛮想开口辩解，却被李小白抬手阻止，他淡淡的扫视着这十数道身影，开口道，“不为什么。”

“你…”没有得到答案的陈月痕被憋的哑口无言，直接一拳打在了李小白的面门上。

“你在干什么啊！”绿小蛮一把将暴怒的陈月痕推开，扶起踉跄倒地的李小白，冰冷的扫了一眼陈月痕。

“小师姐，事到如今你还帮着他？你看看他都让我们做了什么啊？”被推开的陈月痕不解的看着绿小蛮，指了指身后的师兄弟，“你问问他们，哪个没有怨言的？”

绿小蛮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看，除了柳非烟有些痴呆，顾子柒眼神复杂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阴沉，眼中蕴含着不解与愤怒。

“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绿小蛮的声音在此刻也冰冷了下来，她看向风应年，“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被她看着，风应年犹豫了一下，也是点了点头，“李师弟是我们的领袖，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得做，但我们只想知道这么做的理由，有这么难么？”

“理由么…”此时李小白也已回过神来，饮了一口酒，“是啊，理由，我看他们不爽，这个理由够么？”

“师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是日后，恐怕我等不会再听从师弟你的了。我们走！”风应年冷笑一声，便带着身后众人绕过李小白，直接往内城走去。

“不听从？由不得你们。对么师傅？”李小白看了看天空，心中喃喃道，“师傅，你明白么？”

绿小蛮依旧扶着李小白，此时她也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真正的理由？你这样独自承受，只会让你们都痛苦的，你知道吗？”

“他们都是聪明人，一时的痛苦，不会影响什么。”剧场落幕，李小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等他们走出保护圈，他们就会明白，今日的痛，能够大大减少来日的苦。”

看着眼前的少年，绿小蛮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们也走吧。”见她说不出话，李小白淡笑一声，便挣开绿小蛮，缓缓向内城走去。

直到李小白走出一段距离，绿小蛮方才回神，当她转身向李小白看去时，才发现那本该是意气奋发的少年郎，束于背后的发丝间，竟是生出一缕白发，在星光的照耀下，煜煜生辉。

直至深夜，两人才走到天宫在落风城的聚集点，是一间院落。

走进院子，二人便看见院子里正坐着的柳非烟与顾子柒，似是等待着什么。

“李师弟，小蛮师姐。”看到李小白与绿小蛮归来，两女起身迎了上去，“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你们怎么在这？”绿小蛮有些疑惑，“其他人呢？”

“他们都已经休息了，毕竟这些天都不曾好好休息，我们是特地在等你们过来。”顾子柒率先开口。

“等我们？”绿小蛮的疑惑更深了，又问道，“有什么事么？”

“你与李师弟深夜未归，我们有些担心。”柳非烟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她看着李小白勉强笑道，“李师弟，方才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诸位师兄弟也只是气头上罢了，明日应该就没事了。”

“是啊。”顾子柒点了点头，接话道，“虽然我们不明白你为什么让我们这么做，但我们知道，师弟你一定不会伤害我们便是。”

“你们倒是明白。”听到这些话，绿小蛮略有些欣慰，瞥了一眼沉默的李小白，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只得摇了摇头。

“天色不早了，都早些休息吧。”从头到尾未不曾言语的李小白淡淡的说完这一句，便自顾自地向房间走去。

留下三女相视无言，俱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