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被维尔逗笑了。维尔请她坐下来,她犹豫了会才小心翼翼地坐到床的边沿。
“你是看了村里的告示才来的吗?”少女问。
“我在公会看到委托所以过来的。”
“嗯、是的。村长去公会发的委托。”
“原来是这样。这就省去给信站的费用了是吧?”
“是啊……”少女好像想说什么,但又不好开口。
“村庄离城市近才有这样的好处。我的家乡离主城就很远,现在我还没去过马卡城。”
“你们冒险者挣得很多吗?”少女突然问。
“唔……相比村庄的农民要好挣钱。不过相应的工作比较危险。”
“说得也是……”少女露出不安的表情:“你们肯定很不容易。”
“怎么了?”
“不、没什么……”少女着急地起身:“我该走了,不然要被母亲唠叨了。”
少女急匆匆地走出了屋舍。维尔感到疑惑,她似乎怀着心事。不知道这和维尔要做的委托有没有关系。
维尔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少女的名字。与生人来往不打听对方名字是维尔的坏习惯。或者说是所有在封闭村庄长大的人的通病。
第二天早上维尔去坡下村旁边的树林里寻找魔兽。树林有的地方茂密有的地方稀疏,荒林连绵一片范围广阔。维尔找了一整天都没看到那只魔兽,傍晚时分只好回到坡下村。
晚上依然在村长家用餐。维尔询问魔兽是否有离开的可能,村长摇摇头。他说那头狼活动范围很广,饥饿时经常到村庄附近觅食。这两天没出现可能是在树林里抓到了野味。魔化狼食量很大,不用多久它就会再次出来寻找食物。
村长一家对待维尔依然十分拘谨,就算维尔搭话也很难拉近关系。对村民来说维尔仿佛是另一个阶层的人。或许自他带着剑离开家乡,就不再属于原来的阶层了。
吃过饭维尔回到空屋,依然是那名少女过来点灯。维尔询问了她的名字。
“米塔。”少女回答。
米塔似乎并不懂反问对方名字的礼仪,维尔便自己说了名字。
“米塔的天职是农民吗?”
“嗯。”
“你会一直呆在村庄吗?”
米塔露出疑惑的微笑:“除了留村庄我还能去哪?”
“可以考虑去城镇谋生,有一些工作天职是农民也能做。比如说给大户人家做女仆?”
“这我倒没想过。”
“说得也是。米塔在村里肯定不愁婆家,没必要去外面奔波。”毕竟她长得不难看又勤快,还是村长的侄女。
“冒险者呢?你们会一直旅行吗?”
“应该不会。上了年纪就得安定下来。”
“安定下来做什么?”
“用攒的钱造个房子。”维尔想起商人伯特莱姆说的话,又添加自己的幻想回答道:“讨个好老婆,平时骑骑马看看书,有空时去造访一些老朋友。”
“不工作没关系吗?”
“用攒下来的钱生活就行了。大概。所以还能工作的时候要尽可能挣钱才行。”
“那得攒不少钱吧……”
米塔告辞离开了。维尔送她到门口。还在麦角村的时候维尔对同龄的异性比较生疏,离开村庄后见到这样的女孩反而感觉亲切。
维尔忽然注意到屋外有人。这时候米塔已经回去自己家了。
维尔走出来,看到村长在屋子外面徘徊。
“村长有什么事吗?”
村长看到维尔表情有点不自然。他走了过来:“没什么。小先生睡这里还舒服吗?”
“比我旅行时度过的一些夜晚要好得多。”
“那就好。那就好……”
维尔见村长似乎有话要说,便想把他请到屋里:“要不到里面坐会?”
“啊、不用……不用了。晚上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村长说着转身离去。维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顿时起了疑心。
注意观察四周没人后,维尔进入潜行。他悄悄来到村长住宅外面,到窗户旁边偷听里面的说话声。
“你给他说清楚了没有?”声音来自村长老婆。
“还没有。明天再和他说。”村长回答
“还等明天?万一他要是不乐意了,生起气来怎么办?”
“生气再说呗。要不然你去和他说?”
村长老婆没了声音。过了会他们断断续续聊起一些家常,没再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维尔便退了回来。
村长显然有事瞒着维尔。但从他们谈话的口吻来看,似乎不是特别威胁到维尔的事。虽然十分好奇,维尔也不好直接去质问,只能在心里面默默记挂。
第二天维尔继续到树林去。他找村长要了一些裹了血的鹅毛,用破旧的布条简单包住,然后捡根木棍挑了放在肩上。维尔带着这包沾了腥味的鹅毛往树林深处探索,指望靠这来吸引魔兽露面。
没想到进树林里没过一会儿就遇到魔兽了。
那确实长着狼的模样。魔狼浑身光秃秃的,相比普通的狼它的身子像被某种力量拉长重新捏造了一样,显出一种随意的形状。它看起来很高大,不仅仅是因为体积庞大,也是由于四肢颀长;四条腿高高支撑起身子,与纤细的腿脚相比爪子宽大得违和。要是把它的身子舒展开,应该比成年男子还大一半。
魔狼光秃秃的表皮毫无脱毛的感觉,反而有一种鞣制皮革的光泽,看起来颇为坚硬。尖尖脑袋上裂开的血盆大口丑陋又恐怖,嘴角一直裂开到了耳根的地方。透着红光的眼睛里看不出智能,只剩有残虐的本能。
维尔发现魔狼的时候它正循着味道走来。它很快也发现了维尔。
魔狼突然启动朝维尔飞奔。它姿势里没有哺乳动物贴地奔跑的扎实感,但富有弹跳力仿佛林间鬼魅。它和维尔的距离迅速拉近,视觉上忽然变得庞大的身躯给人十足的震撼。
维尔扎稳脚步,迎着扑面而来的魔狼使出一记势大力沉的盾击。盾牌受到的力十分沉重,魔狼还是被砸飞出去。
这下打击的力道很重,但对魔狼似乎没造成多少伤害。它在地面抓扯两下,马上又扑了过来,弹力十足的身子瞬间弹越四五米的距离。
维尔依然使用盾击,但这次的力道要轻得多。盾击没有把魔狼击退,它反而扒着盾牌挂在空中,长长的前爪凌厉地挠向维尔的身体。
维尔果断放弃盾牌,放开手向后跳步。魔狼立即跟进,维尔紧接用跳步躲闪。
面对尸鬼时维尔遇到过很多同样疯狂的对手,但它们都没有魔狼这样敏捷,攻击方式也有很大区别。对于这头狼,维尔得提防它嘴巴的啃咬和爪子的抓挠,有时它单纯就是把整个身子撞过来破坏维尔的站立姿势。维尔连续用跳步躲闪,感到有些吃力。
这种差异对于维尔来说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很多尸鬼失去了手中的武器后和野兽也没什么区别。对于这种疯狂攻击,一方面要保持镇定,另一方面不能一味躲闪。
只要瞅准机会维尔就用剑反击;魔狼的攻势粗糙这样的机会不少。但魔狼的表皮十分坚韧,就像一层护甲,剑划开表皮后造成的伤害有限。再加上这狼不怕伤痛,短时间内维尔也很难将其解决。
僵持了一会儿后,魔狼忽然跳向一旁的大树。它的利爪钩进树干,整个身体竖着攀附在树干上。这样子看起来不像一头狼,倒像是一只壁虎。魔狼在树干短暂停留,立即从空中向维尔发起飞扑。
维尔迅速向旁边翻滚躲开这下扑击。维尔刚起身,魔狼也在地上稳住了身子,紧接着扑面而来。
维尔这次冒了险,他向侧向小跨一步,迎着魔狼的血盆大口横着挥剑。依靠维尔挥剑的力道和魔狼自身的速度,剑滑过狼的利齿砍到它的嘴角,破开嘴角一直划开身体。魔狼的身子从侧向剖开,鲜血和内脏一同流淌出来。
魔狼在地上抽搐几下,终于失去了动静。
维尔坐在一旁休息了一会儿。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魔兽,比尸鬼难对付一些。不过这是对维尔而言,对于其它试炼的冒险者可能尸鬼比魔兽更难对付。
作为消灭魔狼的证据,维尔砍下了它的头颅。魔兽的身体比一般野兽更难切割,让维尔多花了不少力气。
提着魔狼的头颅回到村子,村民们都围了上来。他们带着惊喜的表情看着维尔和狼头,一边开怀欢笑一边议论魔狼头颅血淋淋的凶相,有的人还开心地拍起了手掌。看到村民们喜悦的神情,维尔不禁也感到内心暖洋洋的。
自己的辛劳能换来其他人的赞许,对工作的人是相当幸福的事。
维尔走向村长住宅,村长早就迎了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这样我们就能放心耕作了。”村长同样喜上眉梢。
“你们说的魔兽是这头狼,没错吧?”
“没错、没错,村里人看到的就是这东西。”
“那委托完成了。我也该离开了。”
“不用急……庆功的酒都准备好了,让我们好好招待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