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巧合之下学到了一门胎息炼体之术,陈久心情极为不错,一路脚步轻快地向着长缨山门走去。
“那深潭应该就是大蟒的老巢吧?”他边走边想着:“到时候一定要报答他!”
感受到头顶淡淡月光笼罩,他不由重复起刚才的炼体法门,就连迈出的步子,竟然也不知不觉中合上了呼吸的节奏,一停一顿。
“功法没有名字可不想,我学自那条大蟒,不如叫蟒息术吧!”
他一心三用,炼体行走间思绪转到了功法取命上。
“名字太土,不好。蟒是蛟龙之属,龙息术?太霸气!不如称作蛟息术吧!愿那条大蟒能够早日成蛟,进而化龙,也算是一个好的寓意了!”
一路无话,倒是在出宗门时的例行检查上略有波折。
今晚的值夜弟子有些面生,陈久当时也并没有在意。
直到他经过一番安检之后,正要转身离开,不料那弟子突然叫住他,说道:“联合探索在即,师弟应该早做准备!”
陈久霍然抬头,却见那弟子平静无波。
只是这话是平常叮嘱还是意有所指,便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天弃观本来便在长缨附近,陈久出了宗门,便转向天弃观。
只是这一路上,自从听了那话,便再也轻松不起来。
“早做准备?”值夜弟子无意间说出的那番话,不由让陈久多心起来。
一路上,他沿着山间小路,脚步沉重地思考起来:“每个外院都会有一个参加的名额,天弃观自然也不例外。如今观子就两个年轻弟子,一个在外历练根本来不及回来,唯一有资格的便只有自己了!难道事情有变?”
天弃观门口,螟蛉子依旧像往常一般,喝得酩酊大醉地倒在地上。
陈久将观门关上,接着将他搀进屋内休息。
他本打算进了观内,就询问螟蛉子关于联合探索的人选问题,然而见了他的醉态,又犹豫了起来。
螟蛉子睁开惺忪醉眼,见了他彷徨不安的模样,开口问道:“你今日可有什么心事?”
见师傅发问,陈久不再犹豫,回道:“师傅,徒儿想知道,关于联合探索的人选,咱们天弃观是谁?”
“联合探索?人选?”螟蛉子一脸迷惑,“我怎么不知道?”
陈久抚额,指望这个师傅正儿八经的做事,怕是痴人说梦!
“你先回去睡吧!长缨的传讯铃也不知被我放哪里了,天黑也不好找,明日里我找人问问。放心,你看咱们观里,残的残,废的废,若真有这事,咱们天弃观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可以去?”
“师傅您说得不是醉话吧?”
“你觉得这话是喝醉了能说出口的?”
“这么些天来,除了我破境那次,您什么时候清醒过?”
“滚蛋!”
两人不正经地说了一番对话,陈久心中大石落地,不由舒了口气,起身回房。
良久,观内灯火渐渐熄灭,四野俱静。
忽然,房间内的鼾声止了下来,一道黑影自院中掠起,直奔长缨。
……
长缨某处高耸的山峰大殿房顶,某人已然醉得不省人事。
“啧啧啧!酒不醉人人自醉!”
没想到堂堂大楚的英雄之光竟然也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来人声音沙哑,言语冷漠,正是天弃观螟蛉子。
“你怎么来了?”吕自斟说道。
“怎么,你们是欺负我这个聋子吗?”他语气极为不满,“难道我耳朵没了,你们就可以不把我天弃观放在眼中,当我们不存在了?”
“你这是哪里话!”吕自斟有些不解,“你有他心通,又会唇语,谁说你听不见?长缨天弃,本是守望相助的兄弟宗门,我们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没有?那我怎么没听说联合探索的事情?”
“你是为陈久来的?”
“我就这么一个徒弟,又不是某人,能够教出堂堂大楚三杰,还能为谁?”
他这话自然是说的藏锋。
原来,当时藏锋升任长缨弟子后,广纳人才,又因材施教,许多弟子,经他之手,无不绽放出璀璨光芒。曾经盛极一时的大楚三杰中,更有两个曾是他亲手教导。也是因此,早年间他便得了英雄之光的称号。
大楚三杰一路征战无数,数十年前,大楚兵强国盛,国域更是一再扩张。
天下修行奇才俊彦无不聚集于这三杰手下,神州各国更是不敢直撄其锋。
然而世事变幻莫测,正当大楚国运鼎盛之时,三杰中他的那两个弟子突然叛变,一时间国土分裂。
祸不单行,各国因为多年遭受楚国霸道行径,联合抗争,大楚之地再起争端。
经此一役,短短几年间,大楚也从诸国霸主沦落为受人欺压的国家。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大概便是这个国家的真实写照了。
而受此牵连,在国家的无形大手之下,面对众多流言蜚语,长缨弟子要么为了证明清白战死沙场,要么走投无路投奔他国,一时间整个长缨中坚一代凋零的七七八八。藏锋明白,一切罪责都由他而起,只要自己还在位一日,楚王心中的伤口便一日不愈,长缨便会一直遭受不公待遇。
为了保住宗门存续,不被自己牵连,藏锋自行免去了长缨掌门的职位,自囚在长缨,发誓从此终生不再收徒,只安心做个守灵员,枯守古卷青灯。
这也是如今弟子大多不认识他,也不清楚当年长缨往事的一个原因。
吕自斟明白螟蛉子说的都是气话,然而关于联合探索人选这事确实没有跟他说,自觉理亏,虽有不悦,却也不便斥责。
“螟蛉师兄,我长缨原本是打算每个外门给一个名额,然而楚王突然将分配于我长缨的名额砍了一小半。如今就那么多,根本不够分配,不可能每个外门都能有,我这是……我也是没办法啊!”
听得这话,螟蛉子更是来气,“什么意思?啊?你这是看不上我天弃观了?外门谁又资格谁没有资格,是你一个人随便拍脑袋就可以决定的?”
“师兄,你们的情况我也不是不清楚,要是真搞个诸门比试什么的,一来可能伤了各脉弟子的感情;二来,天音宝库危险重重,若是修为不足,去了也是送死;这第三,我这也不是怕你们被人嘲笑吗?”
“嘲笑?这么些年来,我天弃观就没被人笑过?我们在意了吗?你堂堂长缨掌门会在意?”
吕自斟又欲解释,螟蛉子斜了他一眼,道:“行了,这么些年来,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别拿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我了,省的我戳得你老脸通红。你还是直接说吧,不让陈久参加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吕自斟苦笑一声,他与螟蛉子等人自小便一同修习,彼此知根知底,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说服不了对方,无奈只能将实情告知。
“你也知道,我长缨的斗战幻界突然消失,陈久难逃干系,自然不能放任他出去!”
“你这是怀疑我弟子?”听了这话,螟蛉子的脸孔板了起来。
涉及根本问题,吕自斟也不再退让,直言道:“不错!当初幻界出事之时,他可是在里面的!一个连炼气都没到的新人,能在里面安然无恙,还得到了上古机缘,你不觉得可疑?”
“你都说了,他这是机缘!机缘这东西,你懂吗?况且我听说除了我那徒弟,好像还有一人吧?你怎么不怀疑他?”
“白若虚是我徒弟,我自然会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况且他是黄眉老怪的孙子,来历可查,身世清白,不像有些人……”
“我徒弟怎么就不清白了?他从宁江城来,有城主洛天河作保,怎么不清白了?”
“那你倒是说说他的生辰年月,他的籍贯在哪!一个刚到炼气境的小家伙便想去参加危险重重的联合探索,你说他不是别有用心,又是什么?”
“这……你……他……他机缘好,想去碰碰运气都不行么?身世清白有用吗?藏锋师兄的弟子难道身世不清白吗?还不是……”
“住嘴……”
“怎么,还不让人说了?你要是不给我名额,我明天就把当年的往事宣扬得天下皆知!”
“你若敢这么做,就等着观里的人饿死吧!”
“你以为没了你们的救济,我们就活不下去了?有本事就来干翻我啊!”
“干就干,谁怕谁啊!”
“够了!都是上百岁的人了!大晚上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了!”藏锋睁眼,脸色有些不愉。
他如今虽只是一个长缨的守灵人,却依然受人尊敬,特别是他们这种知道这些事情来龙去脉的人。
为培养国之栋梁而破宗门藩篱,为保宗门延续而自毁一人,毫无怨言!这种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争吵,恭敬称呼:“师兄!”
“陈久的事情,是我做的决定!”
“螟蛉,天色已经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师兄……”
“怎么?你觉得自己两耳已经不在了,所以如今可以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了?还是我如今只剩个小小守灵员,不被你放在眼里?”
“师兄,你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
“行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