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灰云漫卷,如千层棉絮般将阳光遮挡住。
一大早上,陈久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昨日里师傅的话。
等洗漱完毕,他便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出,直奔师傅螟蛉子所在的房间。
不出所料,与往常一般,老人家早早地便起了床,前往观子正厅。
螟蛉子嗜酒如命,却又不知为何酒量奇差。每日里早起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天弃观门,第二件事便是吃早饭——确切的说是喝早酒。
来到天弃观正厅,还未进去,便闻到一股熏天的酒味。
陈久深吸口气,捂了捂鼻子,便往里面走去,大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慷慨悲歌之感。
桌上,口水直流的螟蛉子,此刻正迷迷糊糊地趴着说梦话。
推醒了一脸茫然的师傅,陈久不由劝道:“师傅,您老这么喝下去,早晚有一天身子会受不住的!”
然而螟蛉子失去了双耳,当他想听人说话的时候才能听到声音。当他不想听的时候,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办法……
“师傅……”正当陈久想着该如何询问联合探索的人选问题时,螟蛉子抬手,将身边一个油腻小布袋扔给了他!
“这是……”
“咱……咱们天弃观的惯例,新人出门历练,作为师傅,都……都会给弟子一件防身法器!”
“收好了!你师傅囊……中羞涩,就这么一个锦囊能够拿……拿得出手!你可得好好记住,只有……只有遭遇极大危机的时候,才能打开,记住没?”
“记住了!”陈久一脸兴奋,道:“这么说,师傅,名单确定了?我能和长缨的师兄弟们一起去联合探索了?”
“哎!”说到这个,师傅螟蛉子便捶胸顿足,一脸愤怒:“师傅我人微言轻,他们那么大的宗门丝毫没把咱们放在眼里。所以,你自然是不在那些人选里面的!这不,我正为这事借酒消愁呢……”
陈久脸上的笑容还没绽放完全便又突然凝固。
本来以为一切已定,然而变化总是太快。
此刻听到这个不幸消息,他的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想到好不容易发现暗月的相关线索,如今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指间溜走,这感觉着实难受!
“想……想什么呢?”螟蛉子虽然一脸的醉态,但是他的心思却依然通明。此刻见到陈久沮丧的神情,不由抬起绵软无力的右手,轻轻敲了他一个脑瓜,道:“不在里面,你就不能自己去了吗?虽然……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去干嘛,但我天弃观弟子随时都可以下山历练。至于历练地址,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外面好多人都在传着呢……”
听到螟蛉子这番话,陈久顿时醒悟过来。
暗月之人既然在联合探索的人员中,那么也必然会前往传说中的天音宝库,自己直接前往那里等候不就行了?
“谢师傅!”
“谢我什么,反正我喝醉了,有没有放你下山历练,我自己都喝糊涂了……”
“是是是!师傅您醉得好,您确实没让我下山。”
“到底还是太年轻,喜怒形于色,去了外面,可得收敛着点!”说道这,螟蛉子忽然收敛了醉态,表情有些严肃……而又亲切?
陈久点头应允。
他原本便是个极为谨慎之人,对这话深以为然。在外界的时候,他便时时提防,完全不将心中谋划显露于表面,这才以凡人之力一举诛杀了骆凌骁。
只是来到观中之后,不过几个月时间,在这略显荒凉的小道观中,他却感到无比的宁静与心安,这是一个可以放下心中戒备的神奇地方,这才使得他事事都显露与脸上。
“早上我已传讯长缨,说你今天有事,去不了英灵殿守灵,给你请了一天假!所以,抓紧时间,收拾一番,今天就下山吧!”
“多谢师傅成全!”
陈久东西也少,没过多长时间,便收拾完毕,提着个包裹出来,身后跟着沙偶大白。
与观中诸位师叔伯们一一道别后,陈久来到观门口。
螟蛉子破天荒的洗漱了一番,穿了件月白色的干净衣服,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
一番拜别之后,陈久终于踏出观门。
螟蛉子按捺住心中惆怅,望着陈久的背影,忽然出声喊住了他。
“师傅,您还有什么吩咐?”
螟蛉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去吧!为师相信你的机缘不会差的!记住,一定要干出番大事来,让世人长长眼!”
“嗯!弟子一定努力!”陈久正准备接着说些鼓励自己的话,却听得身旁的师傅喃喃自语:“这样他们就不会看不起咱们天弃观了!你师叔师伯们也不用整天挨饿了!”
陈久刚刚升起的无穷斗志,在听得这话后,忽然一泻千里,无奈只能落荒而逃!
“还是太年轻,要喜怒不形于色啊!”螟蛉子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轻声呢喃。
一路越水穿林,终于在中午时分到达了川阳城。
川阳城乃是大楚国的商业之都,也是一座枢纽之城,其中往来各国之人不胜枚举。
陈久便是想在这里寻找驿站商船,前往天音山门附近的城市。
况且赶了半天的路程,肚子早已饥饿,便准备去寻个吃饭的地方。
城内正行走间,忽然听见城门处喧嚣响起,紧接着蹄声急促。
陈久回身望去,之间不远处尘土飞扬,路上行人四散,呼和间,终于显现出对面真容——一行各色衣裳的大汉骑乘着各种兽类,在大街上疾驰。
好在这街道倒也宽阔,再加上之前便有示警,那些妖兽奔行也不算快,倒也没有撞上行人。
陈久侧身闪到一遍,防止迎面而来的兽群将他撞飞。
这事虽然不大,却是极坏人心情的行为,这不,耳旁便立马有人议论了起来。
“不就是个三流的驯兽宗门嘛,仗着门中出了个人才,得了楚王的信任,便在这城里横冲直撞,也太过得意忘形了!说到底,那人不还是个驯兽的?有什么好嘚瑟的!”
街道上,各人都闪道边上,交头接耳,无不谈论着这些。
那些人似乎对此也已经司空见惯,一路上不做理会,扬着鞭子,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