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尸吗。”

约翰·科廷脸上的疲惫之色更甚，伸出右手，用大拇指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双眼紧闭，似是在思考。

“事实就是这样，”艾伦继续补充道，“那样子至少死去3天了，而且尸体上还有些奇怪的地方，有很多。。。疮，对就是烂疮，还有伤痕。”

“疮？！”约翰·科廷猛地睁开了眼，神色有些紧张，“你们。。。摸过那具尸体吗？”

“没有，”帕特丽夏摇了摇头，“实际上我们还隔了好大一截。”

“还是不行，”约翰脸上的慌张并没有消退，“我马上联系教堂，让牧师为你们仔细检查，哦对了，楼下正好有两位，我这就带你们去。”

话音未落，他便急切地站了起来，可因为身体过于虚弱劳累，又一下子跌了回去。

一旁的二人都是一惊，艾伦连忙问道：“科廷先生，您没事吧，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约翰·科廷盯着艾伦的眼睛看了好久，才苦笑着道：“你是大公堡的座上宾，帕特丽夏更是大公的女儿，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发现今天的圣穗有些奇怪了吧？”

“是有点。”

艾伦回忆着，今天回来的时候太急，没有留意，但出发的时候，就感觉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约翰酝酿了一下，伸手指着西边的落地窗，道：“城西，大概一百公里，出现了一种烈性传染病，蔓延极快，致死率极高，据最新的调查情报，已经有超过十个村子变成了死人村。”

“传染病？”艾伦这时才想起村子里丽莎所述的传言，当时他只当又是村里人的谣言，可万万没想到，这消息居然是真的，“是流感？还是鼠疫？”

“都不是，”约翰摇了摇头，脸上的苦涩更甚，“目前已知的，几乎所有死者的脸部、手臂和腿部，都有大量的疹子、脓包、水泡、毒疮，并伴随有大量流血。。。初步估计，是“小痘”，不过，还有待教堂的人进一步确定。”

“小痘？”艾伦不是很清楚这个词，但这些描述，却让他紧锁眉头。

“痘痘，水泡，毒疮。。。”艾伦重复着这些名词，突然，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失声疑道：

“难道是，天花？！！”

“天花，嗯，是有这种叫法，”约翰想了想，肯定了艾伦的猜想，然后又催促道，“我还是先带你们去检查一下吧。”

。。。。。。

。。。。。。

“很幸运。”

一身白袍，胸口绣着红色十字的短发老头收回了手中的白光，对着面前的三人道，“没有疾病之种的存在痕迹，但科廷阁下，您需要休息。”

“休息？”约翰苦笑着摇了摇头，“感谢您，汉斯牧师，这些天您也辛苦了。”

“职责所在。”

约翰·科廷站了起来，又转头对艾伦和帕特丽夏道：“这些天，在风波没有过去前，你们就不要出城了，至于那具死尸，我会派人过去调查的。”

“好的，科廷先生。”

出了市政厅，已是六点半，日暮沉沉，已至黄昏，街上也又亮起了灯火。

艾伦这时才察觉到圣穗城今日的古怪之处——作为海港城市，圣穗的商业可不是一般的发达，这就导致这儿的夜晚，往往都是灯火通明，街上人来人往，酒吧喧嚣热闹，商铺生意兴隆，所谓的上层阶级们的夜宴舞会此时也就刚刚开始，贵族富商们更是经常彻夜不归。

但今天，街上却显得分外冷清，少许的人也多是三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倒是巡逻的甲兵出现得更加频繁，店铺的门都多是半掩着，给人一种拒绝的感觉。

“走快点吧。”艾伦紧了紧自己的上衣，对着一旁同样沉默不语的女孩说道。

“嗯。”帕特丽夏点了点头，步子也跟着加快。

越往西城走人越少，等二人到达城堡，已是晚上7点，跟粗臂女仆长打了声招呼，大致说了下今天的经历，简单吃了个晚饭，然后各怀心事的二人便都早早地回屋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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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伦躺在床上，伸着一只手，手心朝外，五指张开，挡在自己的眼前。

今天的月光依旧皎洁，如水般悄悄流进房间，淌在男孩的身上，而男孩的内心，却不复以往的平静。

“天花，吗。。。。。。”

艾伦喃喃自语道，在前世，人类早就远离了这种疾病的危害，只有在一些科普书中、网上，才能得知这种传染病，他也只是在小的时候，在家长给他买的一本有关“中外伟大的发明与发现”的少儿科普书中了解到这种疾病，现在想来，他也就记得这种病危害极大，传染性又特别强，好像某个百年中曾在欧美造成了上亿人的死亡，得病的人还会长痘痘，华夏历史上的某位皇帝好像还因此成了麻子。

但至于其他什么比如怎么治病，怎么对付，艾伦就真的完全想不起了——他又不是最强大脑，不能过目不忘，也不是医生，他只是一个有些本事的程序员，以前也只将这东西当个饭后谈资，聊起来可以插得上一两句，仅此而已。

从没想过，有一天，这种疾病居然降临在了他的身边，再次为祸人间。

“希望过几天能有好消息吧，”艾伦叹了口气，生病这种事他是真没辙，跨了太多学科，“或许，不是天花呢。”

吱呀！碰！

就在这时，他房间的门被一团小黑影给推开，随后又被猛地带上。

艾伦看都没看，只听了一下，立马察觉到其手法的“熟练”，也就习惯性地向着侧边摞了摞，卑微地缩在床角，而那道黑影也是扑了上来，摔在男孩的侧边。

月光清凉，将黑影的一头淡金长发映得银白如月下初雪，熠熠生辉，同时，也照亮了她的模样——是裹着被子缩作一团，又一次擅自溜入艾伦房间的金毛，帕特丽夏殿下。

“唉，我说啊，”艾伦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半个身子被月光披上一层银纱，同时也瞪着天蓝色的漂亮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孩，道，“你都十二岁了，还跑过来挨着我睡，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二人挨得很近，近得连彼此鼻息的热气都能清晰感受到。

“我不管，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挨着艾伦才会安心些，”金毛撇了撇嘴，闷声闷气地道，“而且，我以后可是要作正义而伟大的骑士，要领兵打仗，要建功立业，哪有时间谈情说爱，再说了，实在找不到，就对付对付，娶你呗。”

“你这丫头，”艾伦无奈地摇了摇头，金毛还是那只金毛，无论是性格还是脑回路，跟别人都不太一样，说话做事，更是直爽果敢飒爽豪气，或者说，粗鄙莽撞像个二楞傻子，大老爷们儿似的。

“还有，你可是宣誓了要做我的扈从，”金毛一脸严肃庄重，“我现在难过，你得同甘。”

艾伦一阵哑然，随即摸了摸金毛的狗头，诡辩道：“但你也说过不限制我的自由呀，作你的扈从只是身份之一，我还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需要做的，比如——”

比如单独睡觉，现在。

但不等艾伦继续说完，金毛就开口道：“那艾伦你想好自己要做干什么吗？你的梦想又是什么？”

春月朗朗，夜深愈亮。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同样的，女孩的声音再次如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男孩的胸口，在这个静谧的夜，如喧天锣鼓，震得他一阵失神。

“梦想。。。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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