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缘,小缘,你在哪里?”
李思霁摸索着向大宅深处走去,不知怎么,大宅中开始漫起淡淡的烟雾,连昏暗的灯光都仿佛黯淡了下来
他一路错误的推开了三五间闲置的房间和空荡荡的仓库。
在走到内部小花园的游廊尽头时,终于看到了在静谧黑夜里痛击敌人的秦缘。
她此时正身穿黑色的针织长袖,烟熏灰与卡其色混搭的斜式短裙下,是一丝不苟的长筒袜和漆黑的中筒马丁靴。
在她老旧的连指鹿皮手套上,右手握着沉重的铁锤,左手在指缝间卡着钉子正冲向魔物。
衣着不对称感爆棚的秦缘正将用钉子控制住空心魔,单手将怪物凌空插住,右手将怪物锤爆在游廊的凌霄花枝上。
柔嫩的橙红色花朵在一下接一下的铁锤猛击中纷纷落下,埋葬了脚下其他两只正在破碎的魔物。
“思霁哥,不好了,封印果然开始破碎了。”
“现在还只是普通的空心魔,一旦彩食怪甚至双面厄突破封印,也许周围城市在那恐怖的灾厄下都不能幸免于难。我们必须马上采取行动,如果不能封印,那我们就将它们完全消灭!”
与初见面时静谧的大小姐模样完全不同,此刻略微喘气的秦缘带着半框型平光眼镜。
柔顺的头发紧紧绑成高挑的单马尾,原本平静的面庞泛上了健康的苹果红,如果不是那声“思霁哥”,很难将静谧的活泼的两幅面孔统一起来。
李思霁有些犹豫,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当终于有人认同自己时,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害怕不能回应期待。
说道:“我也很想消灭这些魔物,但,我能做什么?”
像是期待已久,像是等待的比赛终于开始,秦缘露出了笑容。
开心的拾起落在不远处的背包,从中掏出手臂长,被深色布条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物品。
“锋魔轰”
不等李思霁完全解开缠绕的布条,秦缘便一脸期待地解说了起来。
“祖母曾说过,思霁哥是珍贵的原石,天生的就能看到充满咒力的魔物,稍加训练便会成为强大的驱邪师。”
“虽然小时候思霁哥没有完全接受完祖母的训练,但这把锋魔轰是祖母在思霁哥开始训练时就委托他人打造的宝贝。祖母本打算在你结束第一阶段训练后就将它交给你,但是阿姨提前把你接走了......”
秦缘兴奋的语调有些低落,但还是认真介绍道:“咒力或者灵气或者其他什么称谓都好,不凡的力量就流淌在思霁哥你的身体里,这把锋魔轰就是打开的钥匙。”
“祖母曾经说过,如果按照她的训练计划,也许现在的你应该能够用它随意放出月X天冲了。”
“诶?月X天冲?我吗?”
双手接过秦缘递过来的锋魔轰,本以为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别人施展奇异的咒术,做出有如动画漫画般瑰丽的战斗,没想到现在自己也有可能成为其中一员。
谁又没有中二的时候呢,那些帅气的招式、炫酷的打斗,又有谁没在私下里悄悄地模仿,然后对一成不变乏味的日常妥协,成为其中轮转不休齿轮。
有朝一日,自己能成为“与众不同”人,谁又会放弃这种机会呢?
“是的,思霁哥,关于小时候祖母的教育,你还记得多少?”
秦缘背好背包,走在前方,并示意他跟上。
“大概……只记得一点点了。”李思霁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你知道地脉是什么吗?”
秦缘有些无奈,没有办法,只能从最基础的知识开始复习。
“源于地核内岩浆向地球表层的一种放射的脉络,具有相对的高压性,高温性,高粘性及放射性。”
李思霁条件反射般以标准的答案回答,但考虑到脚下被橙红色花朵掩埋的空心魔和目前的状况,想必秦缘想表达的不是这个东西。
“…咳嗯,这个也没错,教科书上是这么写的。”
没想到连最基础的东西李思霁真的都不记得了,秦缘有些失落,不得不慢慢从头开始讲解道。
“但是,我要说的地脉大概和教科书上的那个有些差别。”
“在世界初始之时,地底深处就孕育起所有生命之芽。”
“它们如同流水般汇集流动,亿万生命因此而起,也终将回归,是一切生命与希望,也是所有归途与神秘之所,正因为如此,许多瑰丽的生命包括人类,就在地脉的潮涨潮落中诞生。”
“就像,心脏一样?”
李思霁一边熟悉着锋魔轰,一边努力消化着迟来的知识。
“对,就像心脏潮涨潮落。一切因此而起,万物也终将回归。而且靠它太近就会被吸附灵性,失去身形回归本源,人性干涸,灵魂消逝重新回归潮流。”
“而就像生命血脉里有分支一样,南浒市正好就处在一处比较粗的节点上,本就是构成生命灵性的东西,容易在地形奇特或是充满生命的地方。”
“被生命的执念,情感或是其他一些东西吸引,漏出一些微不足道的能量,久而久之,情感,执念之类的东西就特别容易生成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说,像是诅咒这种由人强烈的情感所生的东西,就是人们最容易触发的异常。”
“不论是憎恨,恐惧,后悔,耻辱,还是兴奋,狂热,爱恋,祝福,情感的汇集会在某些地方沉淀下来,与灵性结合生出魔物。”
“可能只是埋藏在人心底的污垢和感情,一不留神就会有零星的魔物出现。”
“像是长久以来人们口口相传的仪式或者故事,漫画中的魔法,小说中的超能力,幻想中的异形,存在于隐秘文献中的诅咒之类的东西,都是可以被唤醒的力量,就像我这样。”
秦缘举起了手中的锤子和钉子,并展示了腰带上一排的小型玩偶,问道:“思霁哥,你猜我用的是什么诅咒?”
“...不会是丑时之女吧?”
人偶,钉子,锤子,李思霁突然有些隐约的肝痛。
“...为什么那个游戏要出丑时之女呢,众人熟知的神秘就不再是神秘啊。”
秦缘一下子没了兴致,将指缝间握着的钉子插回腿带备用,带头向正门的庭院走去。
“我...不像思霁哥那样天生就有才能,即使是祖母毫无保留的训练,我也只能掌握这种程度的诅咒能力,要想看见空心魔还需要这副平光眼镜。”
秦缘走在前面,李思霁无法看到她的面孔。
“但我想要做非得我才能做到的事,我不想躲在别人后面发抖,我想要与众不同!”
“我会守护自己的家,用自己的力量守护这片我生长的土地,思霁哥,你可不要拖后腿哦。”
秦缘俏皮的回头眨了眨眼,那纤细的身体里,满是昂扬的斗志。
李思霁握了握手里的锋魔轰,面前信念坚定的少女怎能不让人心动甚至嫉妒。
他有些怨恨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幼时不让他做完训练,如果当时能够和秦缘一起接受训练的话,现在自己也许也能够充满骄傲的保护自己,保护他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