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楚夜白已经落到地上，但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刚刚画面所在的地方。

即便它已经在最后定格，定格在城主绝望的那一瞬间。

良久，他活动了一下身体，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在做梦？”

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楚夜白再次自言自语着，“我这是在做梦！”

是的，他给了自己一巴掌，而且并未感觉到疼痛。

“嘿嘿嘿，你的确是在做梦。”一个黑色的小鬼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奸笑道：“但到底是噩梦还是美梦，就要靠你自己去决定了。”

“你什么意思？”楚夜白皱起了眉头。

小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摊手，“why so serious？”

看着它那张欠扁的臭脸，楚夜白直接一脚踢上去，“给我说人话！”

“好好好，人话。”

从地上爬起来的小鬼并未在意这一脚，它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如你所见，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梦，现在的你可以理解为能够入侵他人梦境的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

“是的，你是个不速之客，而你入侵的时间将会被截断，原本既定的事实也会因为你的出现而被改写。”

“那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

“嘿嘿嘿……”小鬼笑着看着他，“你将会收获一个好梦，不是吗？”

……

随着火中的城主逐渐倒下，那围绕着城市的冰雪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但是，等待着人们的并不是春意盎然，而是阵阵从皮肤下传来的刺痛。

他们的皮肉正在融化！

“啊！”

突然有一个人忍不住了，他连滚带爬的冲进火场，死死抓住城主焦黑的尸体。

“城主大人，求求你，求求你再把城市冰封起来，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皮肉就已经彻底融化了。仅剩的骨骼却重新站立起来，随手撕下一块火焰，压在自己的胳膊上。

“城主大人，是我们错了，我们不应该烧死您，请，请原谅我，我们……”

有些人立刻跪在尸体前，哭泣着道歉。

但这是无用的，甚至还会加速他们融化的速度。

“恶魔……”

突然，女孩的妈妈尖叫一声，“他是个恶魔，就是他害死了我的女儿，他还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已经扭曲了，鼻涕，口水流的到处都是。

她疯疯癫癫的冲进火场，很快就被猛烈的火焰烧焦，然后在他人惊恐的目光中重新爬起，变成了燃烧的骷髅。

死气沉沉的冰雪之城，就这样变成了一片被火烧毁的废墟。

一个小女孩孤零零的站在城前，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我能帮你点什么吗？”

楚夜白悄悄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帮我……”女孩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疑惑，良久才说道：“如果你想帮我，就去把‘我’找回来吧。”

“那么，你又在哪呢？”

“吃掉了，被所有人……”

女孩的声音很轻，且一直都在重复着，“吃掉了，被所有人……”

因为之前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所以楚夜白并没有感到害怕，此时他心中满满的都是悲哀与心疼。

悲哀被活活烧死的城主，心疼被母亲杀死的女孩。

“如果没有我，这里永远都会是个废墟，她也会一直在这里游荡吧……”看着正在拨弄头发的女孩，他忍不住咧了咧嘴角，轻声道：“放心吧，我会把你给找回来。”

三个着了火的骷髅在废墟中游荡，虽然它们长得和某网游中的亡灵类似，但却并未对楚夜白这个闯入者发动攻击。

就像看见一块石头一样将其无视了。

“喂，说句话。”

楚夜白伸手拍了拍眼前骷髅的肩膀。

本来只是试探，没想到骷髅还真的回头了，而且那不存在血肉的嘴巴还在不断张合。

“嗯……”稍加思索，楚夜白很客气的问道：“能不能把被你吃掉的小女孩吐出来？”

“哈，哈，哈，哈……”骷髅十分恐怖的干笑几声，“你真会，开玩笑，我为什么，要吃，人呢？”

虽然声音古怪，但楚夜白还是能听出来，它的语气不像在说谎。

“那能不能告诉我小女孩在哪？”

“哈，哈……她不是，一直，站在你身边吗？”

此话一出，楚夜白顿时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心直冲大脑。

低头看去，自己的脚边却什么都没有，这也让他忍不住松了口气。

再问话，它就只字不提了，只是一个劲的用那空洞洞的眼睛盯着楚夜白。所以楚夜白决定先把这个骷髅放在一边，去问问别人骷髅。

“能告诉我小女孩在哪吗？”

“你也饿，吗？但那，是给城主的，祭品，他死了，才能吃……”

“你真的吃了？”

“我想，想，活着……”

说了两句话，它就和刚才那位一样，死机了。

楚夜白来到了第三个骷髅面前，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谁？”

“我，我……对不起……”

“我是谁？”

“我们，背叛了……受到……惩罚……”

就和他想的一样，这骷髅其实并没有什么智慧，问什么都是完全一样的回答。

只是，这三个骷髅对待这一切的态度似乎完全不同。

它们是否在骗自己，这点楚夜白也考虑过，但他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

相比于谎言，他们所说的话似乎更像一种意指，或者说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自我暗示。

“到底想表达什么呢？如果这个梦和现实之间有所关联，那么……”

城主被烧死时，那些人狰狞丑陋的面孔突然出现在楚夜白的脑海。

“不对！这几张脸，这几张脸竟然可以重叠在一起，而且我……”楚夜白逐渐冷静下来，缓缓说道：“这张脸我绝对见过，如果真的是他，那这梦里的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说到这里，楚夜白将头转向废墟中央，城主焦尸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