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夜白走近的时候，城主的焦尸竟然睁开了眼睛。

直视着他的眼睛，楚夜白问道：“你是谁？”

“我是城主。”他宛如机械一般的回应着。

“我在问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不可能有人没有名字。”

“我……”

这次城主犹豫了，但不过几秒，他再次坚定的说道：“我没有名字。”

“他们呢？”

楚夜白指向身后的三个骷髅。

“我不知道。”城主摇了摇头。

“他们是你的子民。”

“我确实不知道。”城主再次摇头。

“那……”楚夜白转身看向废墟外的女孩，“她的名字，你总应该知道吧？”

城主没说话。

“如果我没猜错，你知道吧？”

“不……”

楚夜白叹了口气，然后便一步步的朝城主走近，逼问道：“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又为什么要自欺欺人？”

“不，我不知道！”

眼看着楚夜白逐渐逼近，城主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声来。

但楚夜白无视了他的愤怒，淡然道：“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因为你不想面对过去。不知道他人的名字，是因为这些人根本就不存在。而她的名字，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想说出来。”

“闭嘴！”

城主的反应更加激烈了。

“其实，害死她的，根本就是你自己，但你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冷酷无情。所以你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分成两部分。城主是个英雄，是你心中对自己的幻想，是你的‘良心’吗？”

“我……”

“那些杀死城主和女孩的人，也是你！他们是你所痛恨的自己，是你不敢去面对的曾经，所以你把它单独拿出来，便成了一群人，一群‘无知’的‘群众’，用他们代替自己遭受良心的谴责。”

意外的，城主并没有反驳，只是默默注视着他。

“至于女孩嘛，”楚夜白的眼中有些感慨，“其实她早就死了，这只是你对她思念所生成的幻影，你只是借用‘她’的存在，来满足自己‘保护’的虚荣心。”

“杀死过去，留下虚妄、妥协，以及不完整的悔恨，这便是那三个骷髅。也许你觉得由它们代替你承受惩罚就能让自己解放，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但这真的有用吗？”

此话一出，废墟，女孩，骷髅就全都不见了，城主也恢复了那个高大英武的样子。

“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我的妄想。”城主有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说道：“我也知道，这都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去想起……”

“其实就在刚刚，我已经明白了。你叫王栋，对吧？”

“你怎么知道？”城主的语气满是震惊。

“因为两年前我在网上看过关于你的帖子啊，稍微看过几集柯南的人都能推理出来。”楚夜白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缓缓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把事情说出来，这样你也会舒服点。”

“好吧。”王栋叹了口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我的女儿尧尧正病重住院，而我的公司也同时濒临破产。当时医生说：只要去接受更高级的治疗，尧尧的病情还是有希望好转的，但我……”

他没把话说完，但楚夜白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理解你的心情，毕竟就算是把钱花在治疗上，病情很可能就只是好转而已。但拿去公司周转，当时公司还是有很大把握起死回生的。”

王栋抬起头，神色似乎轻松了不少。

但就在这时，楚夜白再次开口道：“但她还小，还有未知的人生在等着她，即便只有1%的希望也应该抓住。不是吗？”

这句“不是吗？”意味深长，也不知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

坐起，楚夜白顿时就感觉到阵阵恶心。

没忍住向床边一弯腰，竟是从腹中吐出一个黑不溜秋的小鬼来。

“为什么你会在我的肚子里？”楚夜白一脸不爽的看着它。

“嘿嘿，因为要给你个惊喜啊。”小鬼做了个滑稽脸，说道：“那件事，你应该已经察觉了吧？”

“如果你说的是我已经具备了入侵梦境的能力，那我的确是发现了。”

“但你看上去好像并不怎么惊讶。”小鬼嘿嘿一笑，“是因为你以前经历过什么重大挫折，所以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吗？”

这句玩笑稍微有点过分，但楚夜白却并不怎么在意，只是缓缓吐出一句话来：“作为一个拥有‘觉徒’称号，且智商达到了0.3觉的男人，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原来是这样……”小鬼的神色竟突然严肃起来，“如果你受过那个存在的影响，那我对你就更加有信心了。”

“有屁快放！”

“好吧好吧，别那么急躁嘛。”小鬼伸出双手做了个引号的姿势，说道：“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要确认一下，你真的想要保留入侵梦境的能力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实话告诉你，我是个梦魇。”小鬼摊开双手，“最近你们人类的梦越来越复杂，让我难以入侵，所以我需要有一个人来帮我入侵梦境，给我制造抽取梦境能量的机会。”

“抽取能量的机会？”

“对，人的梦是很复杂的，且有着强大的自我保护能力。如果我想要吸取这力量，就必须让做梦者的自我意识苏醒，重新占据思考的上风。如果他处于恍惚、自责、痛苦等非正常状态，还可以让自我保护失去效果。”

“如果这会对人造成伤害，那我是不会答应的。”楚夜白立刻说道。

“嘿嘿嘿，危害肯定是有的。”小鬼奸笑道：“但最多就是尿个床而已，而且我又不会盯着一个人祸害。作为一个成年人，偶尔尿几天床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嗯……”楚夜白看着小鬼，“我严重怀疑你这话的真实性。”

“如果你不愿意干，那我就把能力收回去。然后你把今天这事忘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小鬼眯着眼，神色相当欠揍地说道。

“算了，恐怕就算我不答应也肯定会有别人答应。”楚夜白神情严肃，同时义正言辞的回应：“与其放任不管，还不如由我这个节操宝贵，三观端正的人来做，把危险降到最低。”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没错。”楚夜白点了点头，“但下一次入侵最好留到三天后，我需要时间辞掉工作，顺便去低价收购一批劣质纸尿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