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赌坊出来时,已经黄昏时分。
方明诚仿佛脱了力一样,直感觉刚刚在赌坊翻桌子的劲头这会都被抽空了。
这个秦老不愧是老江湖,感觉要把他榨干一样,什么斗牛,炸金花……把所有这些都了解一遍后,天都快黑了。
他妈的,这种事不能再干了,幸亏那个秦老是个识货的人,不然他这百十多斤差些就交代这了。
作为上一辈子风靡全球的赌_博工具,扑克牌自是有它的魅力所在,提前走上赌桌也没什么所谓,要来的早晚得来。
拖着身子走出长乐赌坊大门,绿荷正俏生生的站在在门口,黄宣却不见了踪影。
“公子!”
见方明诚从赌坊出来,走路竟不太稳当,绿荷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又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受了不轻的伤,想要伸手去摸,又怕碰痛了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公子……”
日头西沉,方明诚看了看天色,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交给绿荷,绿荷接过一看,竟然真的是自己当初签下的那张卖身契,
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公子为了自己又是跳河又是大闹赌坊,徐绿荷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本来扶着他的手也不知怎么就滑倒了方明诚后背,抱着方明诚泪如泉涌,“公子如此待我,绿荷纵然是死,也再报答不了公子丝毫,绿荷谢谢公子……”
感受着怀中如温玉软绸一般的身体,方明诚又一次露出了享受大自然的表情。
闭着眼睛感受了好半晌,他才轻轻拍着绿荷的花柔的后背,“绿荷,起来吧,大街上挺多人呢,怪不好意思的。”
眼角还留着泪痕的绿荷这才意识到两个人是在街上,已经有不少人朝这边观望,慌忙从方明诚怀中逃出,脸色似要渗出血来,躲到方明诚身后,暗责这方公子为何不要早些提醒自己,哎呀,羞死个人了……
着实暗爽了一把的方明诚四下瞧了瞧,疑惑问道,“黄宣人呢?”
“黄公子被几个人接走了……对了,黄公子让我告诉你一句话,他说,黄瓜很好吃,他日江湖见。”
方明诚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算啥,打油诗?走就走呗,还特意让人家姑娘传个话,搞什么飞机啊,还真当自己是个才子了……这种幼儿园级别的打油诗,方某人随便放个屁的功夫就能做出十首来。
不过无所谓了,走就走吧,反正他们本来就不熟。
“绿荷,卖身契已经拿到了,你也恢复自有身了,我要得走了,记住,以后要好好生活,别再寻死觅活了,你娘可真会在天上看你的。”
方明诚对绿荷交待着,他是该回去了,玄妙观几个道姑还等着他回去做饭呢,当初他在山上昏倒,是那几个小道姑给了他口饭吃,灌了碗水喝——确实是灌,那位玄妙师太真的掰开他的嘴直接倒了一碗进去……
虽然这些日子他一直被小道姑们呼来喝去的,还顺便承包了道观厨子的活儿,但他挺开心,报恩嘛,总归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走了啊绿荷,你也回家吧!恩……他日江湖见!”黄宣那货的打油诗,不看前半句的话,还是可以用用的。
方明诚向城门小跑着,跟绿荷打挥手告别。
…………
玄妙观在城南山里,回来时会经过一片树林。
方明诚在树林中走着,某时忽然停步,回头看了看,疑惑着转回头,没走几步忽然又是转头,随后突然加速向前跑去。
都说杭城周边有很多山匪,将入夜时候就会在山里活动,方明诚一路走来,隐隐约约,总感觉身后有人跟
着,而且跟着他的人应该是个高手,脚步声很轻,似有似无的……
一棵粗壮的松树后,方明诚靠在树杆后,手里紧紧握着一根枯枝,静静等待着身后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乱……
猛然跳出,方明诚抡起树枝刚要打,待看到尾随这人的模样后,赶紧松开树枝收力,不料却被惯性带了半圈,胳膊怼在了树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方明诚强忍着,顺势用手拄着头,摆出很灿烂的笑容,“嗨……绿荷~”
绿荷低着头,把玩着衣角,怯怯道,“公……公子……”
卧槽,真他妈疼啊,
方明诚倒吸一口凉气,呲牙问道,“绿荷,你怎么来了,为何不回家?”
“公子……我……我不敢回去……”绿荷小声道。
方明诚甩着胳膊,“不敢回去那就不回去呗,我不是把从黄宣那骗……那借来的八两银子都给你了么,找家客栈住一晚,明日再寻摸个生计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
“公子……我……”绿荷攥紧了小拳头,咬着下唇,鼓起勇气抬起头,神色坚定的对方明诚说道,“公子,我想跟着你,做丫鬟也好,做什么都好,求公子一定收留绿荷。”说完,作势要跪,
方明诚见状,赶紧扶起她,
这种大礼折寿啊。
“绿荷,你跟着我干嘛啊,我又没钱又没势的,养活自己都困难,何况养活你呢,”
方明诚苦笑,一玄妙观的厨子,找的哪门子丫鬟啊。
绿荷眼神依旧坚定,“公子,我不用你养活,我会做菜会女红,我可以赚钱养你!”
方明诚被呛住了。
当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对任何一个男人说出我养你啊这种话,方明诚认为,只要这个男人不是弱智就会毫无犹豫的把女孩抱住,然后快乐的做一些爱做的事,很可能不止一遍。
当然,这是针对于情侣之间的。
显然他和绿荷不是情侣,甚至认识连一天都不到,这种情况不太适合发生——虽然方明诚很想让它发生。
方明诚从来不认为他是个君子,放在以前,他可以花大把的钱让一个女孩心甘情愿的躺在床上,然后和她在第二天早上一起醒来,拥吻,互道早安,然后……提上裤子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但对于绿荷,这个手腕上还有个红点的女子,他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