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侠士,他早有耳闻,此人专打抱世间不平事,爱拯救人间苦难人。今夜,怎会在自己家中出现?
只见他屈膝跪倒,叩头如蒜,声声求饶:“英雄,饶了我吧!要多少银两,我都给你只要能保住我这条狗命。”
昔日高坐衙门公堂上的那股威风没了,那副奸诈的脸孔,也不见了。
吴少侠步步进逼,冷笑几声,说:“谢谢你,我的邹县主。银两对我而言并不稀罕,我要的是比银两更值钱的东西?”
“什么东西?”邹县主抖抖悚悚地问。
“就是你的颈上之物。”
吴少侠话音刚落,一剑刺出,正中他的心窝,结束了他贪婪的一生。又指着躲在被中的罗氏,说:“这婆娘!今晚饶你蚁命,望你好自为之。”
继而,又想起邹县主搜刮来的银子,问罗氏:“你们那些银两,都是非法所得。你说,如何处置?”
罗氏伸出头来,脸色惨白。看来,被吓得不轻。说:“但凭侠士做主,小女子照办就是了。”
吴少侠想了想,说:“北边正发生战事,将士们急需用钱,你银库里的银两,我全部带走,捐献给前方将士,购置军需物品。”
“好!好。钥匙在这里。”罗氏连声答应,取出挂在腰间的钥匙,递给吴少侠。
吴少侠打开邹县主的银库,把银两兑成银票,准备找个适当的机会,把银票捐到前方将士的手中。一切办妥之后,便在壁上题下一诗:
县主普通是贪官,借来钱财哪会还?
贪色怎不害民女,爱财才会生事端
娄氏遭淫为色恶,四妹屈死是冤断。
家中银两言上万,不是受贿便是贪。
署名仍是“吉祥郎”。题毕,昂然而出。才出府第,突听有人在叫:“壮士请留步。”
吴望龙一怔,回头一看,见是一个女子。头扎红巾,紧身装束,俨然像个侠女。
吴望龙尚未开口,那女子先说话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壮士便是少侠吉祥郎。”
吴望龙先是一怔,口称“不敢”,说:“侠女怎么称呼?”
“侠女不敢当!久闻少侠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大顺之福也!小女姓梁名红玉,人唤红娘子。”那女子一揖手说。
“红娘子!”吴望龙重复念着,似乎在哪里听说过。突然,他惊叫起来:“原来是她。”
红娘子兀自惊讶,问:“小女之名,少侠也有所闻?还是我们在哪里见过?”
“见过面倒没有。不过,在下自少林寺下山,一路行来,见的多,听的也多。如果不是同名同姓的话,侠女便是李自成的妻子红娘子。”
红娘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昨日才听别人说起,想不到今夜便见其人。吴望龙且惊又喜,问红娘子:“你我素未谋面,夫人何以知我小号?”
“邹县主壁上的诗,告诉了我。”
原来,红娘子躲在一边,看着吴望龙的一举一动,而他却全然不知。可见此人甚是了得,不可小觑。
吴望龙肃然起敬,说:“人称红娘子乃女中豪杰,今日得见仪颜,名副其实。敬佩,敬佩!夫人不在闯王身边,帮他出谋献策,共成大事,却跑来此地,意欲何为?”
“我们随便走走,边走边聊。如何?”
“可以。”吴望龙爽快的应承了。
他们走在大街上,边走边聊,俨然像一对老熟人。红娘子说:“实不相瞒,红娘子乃闯王探路者。闯王未到,红娘子必先至之。吴少侠乃世间之豪杰,所作所为,尽是豪举,为万民传颂。红娘子一路行来,早有耳闻,只恨无缘晤面。”
“夫人真是给在下脸上贴金。”
“红娘子真没有恭维之意。”红娘子说,“红娘子有几句不知进退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夫人有话请讲,吴某洗耳恭听!”
“吴少侠!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眼看大明江山摇摇欲坠,大顺国将兴。吴少侠何不为大顺国建功立业,做大顺国开国之功臣。如少侠肯加入义军,闯王必定委你重任。”
吴望龙犹豫不决,说:“这……容后三思。”他父仇未报,爱妻尚未找到,哪有心思顾及他事。
“吴少侠既有难言之隐,红娘子不便勉强。如吴少侠想通了,自有人找你。”
告别了红娘子,吴望龙回到客栈。
这一夜,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情久久难以平静。邹县主的话语,还有,红娘子的肺腑之言,都在他的耳边回响。
时下,李自成的举动,分明是在造反。“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成功了,当然是好如果失败了,可是要杀头的呀!
想其将士兵卒,尽是庶民俗子,纯属乌合之众。又没有正规训练,想成就大业,谈何容易?想我吴望龙乃朝廷命官之后,世受皇恩,岂能吃里爬外,挖自己的墙角?昧着良心与李自成同流合污。不行!我决不能趟这浑水。
此时,他又想起了她周倩玉,他的未婚妻。
他不由得摸出那只有独无偶的玉蝴蝶,细细地看着。他思绪万千,感慨万端。与周倩玉订亲,以及之后的恩爱情景,一幕一幕地从眼前闪过,多么贤慧的妻子呀!
他对着玉蝴蝶窃窃私语:“玉蝴蝶呀!玉蝴蝶,你何时才能找到你的伴侣,得以比翼双飞。我行侠除霸之后,冠上吉祥郎的绰号,不就是让你知道,你的吉祥郎君还在世上活着吗?”不禁吟出诗来:
有独无偶玉蝴蝶,满腹愁闷谁能明?
不知何时能比翼,惟愿告我知真情。
第二天醒来,吴望龙想起与欧阳德之约。于是,来到两人约定的地方逍遥镇。
来到镇上,看见两个行头异于中土的人士。他们身上背的物件,有些怪异。吴望龙好奇,便尾随而去。
那两人走进一个客栈。掌柜见他们的装束,知道并非中土臣民。但知道他们想来投宿,便为他们开了客房。
原来,这两人是满番派到这里的探子,旨在摸清地形,绘制地图,为以后入土中原,提供方便。
一个叫喀尔图,一个察里布。可是绘制地图的行家里手。用现在的说法,就是绘制军用地图。
吴望龙也向掌柜要了一间客房,就在他们隔壁。
两人走进客房,便关上了门。卸下背上的物件,喀尔图活动一下筋头,说:“逍遥镇,乃兵家必争之地,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我们可要画细一些。”
“坐标写细一些,细到村镇地名。”
“只要我们把地图画好,然后呈上主子,可是大功一件。”喀尔图拍了拍手上的卷帧。
吴望龙已听出来了,知道他们是满番派往中原的奸细,专门测绘地图的。不行!测绘好的地图,决不能让他们带出关外,这可是关系到大明江山安危的大事。今日,既然被我遇上了,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吴望龙想起利害关系,一脚踢开门,冷冷的问:“你们不像中土人,说!你们是何人?来这里想干什么?”
这一突如其来的破门而入,那两人吓了一跳,齐声问道:“谁?”同时,立定马势,像要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