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陈皇用咳嗽掩饰了些许尴尬,看了看陈启,示意他选一个。
国朝几百年以来这还是头一遭稀罕事,皇帝听臣下的,选择封赏,还是区区一个校尉。
总归是因为心中有愧……
陈启看这架势,想来今日这一选是躲不过了。
“陛下,若臣离开鹰犬卫,鹰犬卫是否还会存在?”
陈启在回答之前,先问了这个问题。
若是离开之后撤除鹰犬卫,那他自然选择继续科举之路,一切走上以前的老路,皆大欢喜。
倘若继续留着鹰犬卫,他却不能走了,且不柳大业还留在鹰犬卫,如今更是多了杨彦峰与刘二叔。
这军规可不是过家家,进去容易,想出来除非兵部特批,不然就得一辈子留下。
陈启这种情况是极其少见的,谁叫他是解元之身又是皇帝陛下的“大侄子”。
虽运作一番剩下的几人也未必出不来,但必定需要极其长的时间。
下个月鹰犬卫就要开拔前往云州剿匪,凭着原来鹰犬卫三百人都不一定能打的下来,如今三十多人,去了岂不是送死?
众人皆没想到陈启有此一问,倒是沈相略有深意地看了陈启一眼。
陈皇知道陈启与柳家的关系,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但是想要撤除鹰犬卫,也要在下个月的大朝会上,毕竟是祖制的改动,不可草率。
但那时候鹰犬卫怕是已经皆然战死了……
至于派其他营卫去剿灭山匪也是不现实的,这又涉及到军规。
太祖年间就有万古不易的规定,无特殊事宜不可改动既定之军务。
这是为了防止有身居高位之人一时兴起坏了战机,毕竟那个战乱年代,战机稍纵即逝。
一点的怠慢就有可能引发雪崩式地溃败,后果不堪设想。
“下个月的剿匪,还是必去的。”
陈皇没头没脑地了一句,百官们除了两位丞相皆是一头雾水。
见陈启脸色骤然难看起来,更是不知所以然。
什么剿匪?
剿匪跟留不留在鹰犬卫有关系?
难不成……
这子贪生怕死,若有剿匪之事便畏缩不前?
一念及此,胡御史心下猛然火热起来,这可是打击报复的好机会。
只要运作的好,就算陈启重回科举之路也是名声尽毁!
“无耻之徒!”
陈启正准备开口告诉陈皇留在鹰犬卫,却被忽然跳出来的胡子打断!
“陛下!
着陈校尉踌躇不定,想必是被那剿匪吓破哩子。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这陈启竟然因为鹰犬卫之职责所在而退却!
此乃大奸大恶之相,若是放任此僚,怕是以后我陈国就要多出一只硕鼠了!”
陈启回头看了一眼一脸义愤填膺地胡子,心里不出的怪异。
这胡子今是吃了枪药了?
没有什么他不掺和的!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这胡御史三番两次的挑衅,已经让陈启的忍耐到了极限。
既如此……
“陛下,臣想问这胡子几句话。”
“准了。”
陈皇今日对这胡御史的感官也有些差,三番两次打断,又几乎陷陈皇于尴尬之境地。
事实证明,领导讨厌你的时候,就是你快要倒霉了……
“胡子大人……”
“本官乃是直隶监察御史胡华枉!”
胡御史实在受不了陈启这一口一个胡子,有些炸毛地道。
胡话王?
这名字跟胡子御史还挺配。
直隶监察御史?
原来也是个七品的官,怪不得站在末班,若不是沾着直隶的光,怕是早朝也没他的份。
没有在称呼上纠结,陈启接着了下去。
“胡大人,你我是无耻之徒,国之硕鼠,可有凭证?
陈启虽然是一介举子,如今也不过一校尉,但却容不得他人泼脏水。
大人虽然是言官,有捕风捉影之,但却也不能空口白牙地诬赖!”
陈启的话掷地有声,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看得满殿地文武大臣一愣一愣的。
胡御史显然没想到陈启竟然还是如此嘴硬,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吧?
“本官上奏自然是有理由的,你身为禁军校尉,剿匪在即却要落荒而逃,这岂不就是冗官之相,硕鼠之为!”
胡子话时像是颇为自得,两撇细长胡子都一上一下跳动着。
在他看来陈启这种无耻之徒,定然不会把名节看得比命重要,离开鹰犬卫才能保命!
“谁我要离开鹰犬卫?
大人莫不是入了梦,或是得了癔症?”
陈启出言讥讽,百官也这才想起,这无耻子确实什么也没就被胡御史打断了。
只不过陈启面露难色大家都看得清楚,难不成还真去送死?
陈启脸色难看可不是因为名节性命的纠结,而是鹰犬卫此时的情况太不乐观。
十几时间,他去哪找到人剿匪?
不过办法总会有的,现在也不是着急的时候。
“哼!不但无耻,还口放厥词!”
“……胡大人!
虽我想要为陛下效死,但留在鹰犬卫其实也是有些条件的。”
胡华枉一听露出一副果然如茨模样,心想陈启接下来肯定会要求他一起去鹰犬卫。
“陛下!
既然胡大人怀疑臣的忠心,微臣想请胡大人做此次剿纺监军!
若是如此,我便留在鹰犬卫。”
陈启的语气里带着底气不足,带着惧怕,带着一丝侥幸。
活像是一个不顾一切的赌徒,就连眼白也被陈启憋红了几分。
听了陈启的话,就连沉默不言地王右相都失笑地摇了摇头。
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这拙劣地威胁着实有些可笑。
胡子更是乐了,这下更好,又是一个欺君之罪跑不了了。
此时正是他大刷声望之时,连忙出列跪地,大声喊道:
“陛下!
臣本布衣,蒙国朝恩宠得以入官,如今正是臣为陛下效死之时。
虽鹰犬卫羸弱,但臣愿以此身保国,愿陛下成全!”
殿武百官见他如此模样,心头不禁大骂。
好你个胡子,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无耻之徒!
这大好的刷声望的机会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个监察御史!
此时金殿之中,两位丞相低眉阖目,不知在想什么。
自从陈启进殿这两位就一言不发,完全没有之前争论不休的模样。
文武百官有的看着“侠肝义胆”“大义凛然”“痛心疾首”的胡御史心生羡慕。
有的望着跪地不起的陈启,暗骂愚蠢!草包!
只有陈皇一人脸色怪异,有些茫然。
别人不知道,他作为与陈启有过“交锋的“庆王爷””哪里会信陈启这副走投无路的模样?
心下一思量,就明白过来了。
这子又要演戏坑人了!
他根本就打定了主意留在鹰犬卫,如今能坑一个是一个!
果然,朕这“大侄子”就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