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连着两天了,天气特别闷燥。今晚更热,小区里螟虫的叫声非常刺耳。
从nono家出来之后,没走几步路就到了沈宙借给表姐的家。
他带头敲了敲门。
没几秒,吴晓炤就来开门了,像是早已等不及的样子。这套房子没有防盗门,只有一扇简陋的棕色木质门。这里一梯四户,只有这间房子的门面显得最为普通。
任小侬这人心地善良,她马上想到了畅畅母女二人住在这样的地方,恐怕会不够安全。
一走进去,她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一张小小的饭桌上摆放着一锅汤,电饭锅上冒着热气。
字典里说的“家徒四壁”算不算就是这样的?没有粉刷的墙壁,没有铺砖的地板,除了电饭锅电磁炉连一件大电器都没有。好在现在是夏天,不然光看这冷冰冰的房子,任小侬都替她们母女两个人感到可怜。
最令沈宙没想到的是,吴晓炤看起来非常不高兴。黑着一张脸,冷冷地吐出一句,“我以为你不想来了。”
沈宙一讷,“姐,你生气了吗?”
吴晓炤故意脱掉围裙,板着脸说:“我有什么资格生气,我还住着你的房子呢。要不是你可怜我,我们母女俩还不知道要在哪里流浪。”她的眼泪扑漱漱直掉,仿佛这之前眼里卡着一个小珠子,突然一个松懈,眨眼之间珠子滚落,眼泪决堤。
沈宙大为吃惊,他不敢想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从小训他的姐姐,突然哭成了泪人,看着极为可怜。此刻的她,完全是个脆弱的女人。
畅畅赶紧抱住了吴晓炤,“妈妈,妈妈”一直叫着。
沈宙赶紧问任小侬:“我该怎么办?”
任小侬轻轻走到吴晓炤面前,安慰她说:“晓炤姐,今天是我们做错了,让你等这么久。不过,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以后我们会更加懂你的。”
短短几句话,如微风一般,令吴晓炤心中的不快驱散了不少。
“姐,不要多想,我们不会让你跟畅畅流浪的。厦门永远是你的家乡,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沈宙说得情真意切。
吴晓炤抬着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伸出左右手,拉住了沈宙和小侬的手,轻轻一笑,“我知道了。”然后,她忽然笑得一脸灿烂。
因为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这么把话说开了之后,气氛一下子变得特别融洽。刚才还被小小吓着的畅畅,看到饭已经熟了,赶紧到碗架上抱了四个碗过来。她用清澈无比的双眸,注视着沈宙俩人,“舅舅,姐姐,吃饭了。”
沈宙和任小侬互相看了看,都感到非常的开心。“好呀。”小侬说。
吴晓炤把畅畅拉到身边,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听到畅畅特别懂事地说:“舅舅,舅妈,吃饭了。”
俩人没想到畅畅会冒出这样的称呼,突然有些局促。
吴晓炤母女相互依偎着,看他们两个人都有些羞涩。尤其是任小侬,她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吃饭了。”沈宙主动这样说,并拉着小侬的手坐到饭桌前。
吴晓炤说:“还有两个菜,一个炒花蛤,一个西红柿炒蛋,都是容易做的。我现在马上弄,你们先喝点鸡汤。”
等一切准备妥了,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吃起来。两菜一汤,虽然看起来不够丰盛,但是当沈宙尝到了鸡汤的鲜美之后,他又惊又叹。他无法想象那个从小连米饭都不会煮的表姐,怎么现在能把一个鸡汤煮得这么有水准。
“姐,厨艺了得。”沈宙对着吴晓炤竖起了大拇指。
吴晓炤直摇头,“还不够好,还得加油。”
任小侬也跟沈宙有同样的想法,不禁称赞,“厨艺真的特别棒。”
吴晓炤开玩笑,“等你嫁过来了,我可以教教你。”她故作神秘,对小侬小声说:“小宙厨艺一般,以后你可能得辛苦点。”
说说笑笑的,大家都很开心。房间里没有装空调,风扇在转啊转。虽然还是有些许热意,但心情都很不错。
吴晓炤的手机响了。
她一看到来电显示,脸色大变。手指在屏幕上往左一拉,不接电话。
几次三番的,电话进来,她摁掉不接。终于,沈宙忍不住问:“李悦的电话吗?”
没想吴晓炤却摇头,“是我妈。”
沈宙不禁奇怪,“怎么不接?”
吴晓炤抿了抿嘴唇,显得格外倔强的样子。“不想接。”她干脆地回答。
“还是接一下吧,不然大姑担心坏了。”沈宙觉得。
他正说着,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大姑。”沈宙看了看手机,对吴晓炤说。
吴晓炤用赌气的口吻命令道,“别接。”
沈宙没听,敏捷地抓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接起来了。
“小宙,我打你表姐电话,她一直不接。”沈小琳着急地说。
沈宙听出大姑对吴晓炤的关心了,特意按了免提。但没想到大姑态度转变太快,就像龙卷风一样顷刻袭来,突然抛出一句话“她还想不想让我活了?”
沈宙开始后悔按了免提,他想要用听筒,但被吴晓炤拦住了。
“大姑,姐一直都很懂事很孝顺的啊。”沈宙说。
畅畅没扶住碗,突然把手中的碗打翻在饭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小琳耳朵灵,马上问:“你在吃饭吗?跟你女朋友吧?我刚才去你家,看你妈妈一个人在吃晚饭。不错嘛,这么快又找到新女朋友了。我们小宙就是本事,才几天功夫就又重新谈了女朋友。”
几个人听得表情各异。沈宙和吴晓炤俩姐弟差点要冒冷汗,都盯着任小侬看,生怕她发脾气。
任小侬一直想尽量保持风度,但一种难过从身体里直窜出来,拦都拦不住。
正当沈宙要阻止沈小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沈小琳突然蹦出一句话,“你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就早点带回来家里。人家姑娘不容易,离家那么远。”
任小侬心里的不自然,因为这几句话,突然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