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突然来了兴趣，说：“我和我爸爸一起去看奶奶。”

吾若梅马上说：“不行，不是时候，你工作能走开？”

“我周六日可以。”

“可你爸爸明天一早就去，你哪儿能行？明天又不是周末。”吾若梅有点生气了。她觉得圆圆不太懂事。

圆圆一下子坐在桌子前，嘴巴撅起来，好像一个好机会被强行多走，异常扫兴。

曲春华也坐在桌前，拿起来筷子递给圆圆。他说：“圆圆，你想去也可以，只是需要快去快回。”

圆圆一高兴，拍巴掌到：“太好了！没问题。”

曲春华哈哈笑。他和女儿一直能谈得来。尤其在一些小问题上，观点总是一致。他想借这机会，问问圆圆的近况。

“圆圆，最近你去的这家新公司，还可以？”

“嗯，还行。”圆圆回答的简单。不过她脸上没有反感。曲春华来了兴致。

“那，你，我觉得吧，年轻人在一个新单位，首先需要放下身子，多干少说。比如，像你前面那家企业，倒是挺大的企业，但每天没明没夜，每天都是夜里十一点才回家，而且，内部竞争也挺激烈的。到一个小一点公司，我觉得挺好。压力没那么大，也可以早点回家。这就挺好，所以呢，所以，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比如像谈对象这样的事，一定要看缘分，别勉强……”

曲春华说着，不住地看圆圆的脸色。吾若梅嘱咐过，别和圆圆说她不想说的话，尤其是别多问圆圆谈对象的事。可是，他一想到女儿最近不高兴的样子，听到吾若梅的忧虑，心里就放不下。

圆圆开始不吭声，默不作声。显得很散淡。但一瞬时，她噗呲笑了，笑的嘴里差点喷出饭来。说：“爸，我没什么，挺好的。”

忽然，吾若梅阴沉着脸从厨房出来，冷冷地问曲春华：“刚才你没听见？”

“什么？没听见。”曲春华熟悉吾若梅这种问话的方式。好多年了，也好多次了，吾若梅习惯用这种口气和方式问曲春华。曲春华也习惯了，也习惯了这种心脏被使劲弹一下的感觉。他虽然不明白吾若梅要问什么，但一准又是什么地方没主动关心她了。

“没听见，没听见就算了。”吾若梅转身折回厨房，冷冷甩过来一句：“过来端菜呀，别人做好饭，还不知道端一下。”圆圆坐着不动窝，依然看手机。曲春华看看女儿，默默站起来，疾步到厨房，装着随意说：“我来。”他端起来一个不锈钢方盘子，上面放着两只菜碟子。转身时问一句：“刚才你说，你怎么了？”

吾若梅依然阴着脸，淡淡说：“没什么。刚才，我在厨房做饭，要是真有个什么，也没人管，出了事也没人关心。”

曲春华其实已经猜到三分了。吾若梅就是这样，要强的外表下，偶然要流露着被关心的期望。但何必让人猜呢。大半辈子了，吾若梅就是这样。

“到底怎么了？我本来就没听见。你别瞎误会。”

吾若梅顿一下，说：“我拔插座，碰了高压锅排气阀，喷气差点烫死我。我出事也没人过问。”

曲春华心里一惊，忙说：“高压锅阀门就得小心点，侧面推才行。”

吾若梅有顿一下，她侧脸瞥一眼几步远的餐桌。马上平静地说：“吃饭吧。”

圆圆也听见了，站起来关心地问：“妈妈，怎么了？”

“没事没事，吃饭吧。”吾若梅不想让孩子担心，但对曲春华一肚子不满。

吾若梅把窄小的折叠餐桌扶扶正，把桌上的两个菜碟子往圆圆跟前推推，淡淡地说：“吃吧吃吧。”然后又扬起来连，飞一眼圆圆的脸，马上低下头说：“嗯，今天怎么样？”

圆圆似乎与妈妈心照不宣，也一脸平淡地说：“没啥。”埋头喝稀饭。故意整出吸溜吸溜的声音。曲春华马上说：“呵呵，声音有点大了。女孩家注意点形象。”

“这有什么呀，又不是在外面。”圆圆满不在乎，“大惊小怪的。”

吾若梅不吭气。曲春华笑着说：“一个大姑娘家，将来……”

“切，那有啥。”圆圆依然不以为然。

曲春华有点显摆自己说话的权威，开玩笑道：“这样子，你男朋友不和你生气？”

圆圆忽然脸色一变，大声道：“爸，说什么呢，我没男朋友！”

“嗷对了，和男朋友”吵架了？”他其实是明知故问。他和吾若梅都知道，圆圆近来一直被这事扰乱着。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可别再惹得不高兴了。

吾若梅不住地一眼一眼观察圆圆。马上说：“你说你也是，瞎扯什么？说点啥不好？非要说这。”她指曲春华。

“怎么？你男朋友真的又吵架了？啊？”曲春华不识相，探头探脑地看圆圆。

“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吾若梅若有所思地靠在桌子沿上，一条胳膊伸出去，伸到对面圆圆脸前，我看看，这孩子，啥也不和我们说，啥也是自己做主。”说着话，喘着气，用手揪掉一根圆圆脸上的头发。”圆圆不说话，吾若梅就不能决定要怎么样，她不想老是这样互相猜测着。尤其和女儿不能这样。她把话题转移了一下，问圆圆：“圆圆，小蒙现在干啥呢？”话刚出口，连她自己都得意地笑了。她迫切地望着圆圆。

“小蒙？最近没太听他说。好像是和一个香港投资商经常联系。”

曲春华比吾若梅嘴快，马上问：“他不是搞动画么？还是那个香港人？”

吾若梅不说话，显得并不在意又不想中断，淡淡地说：“小蒙这孩子可以，我一直觉得小蒙是咱们家最有想法，最有耐心的。只要坚持就行。”

“好像他说，巴菲特腿坏了。”

“腿坏了？怎么回事？”曲春华问。

“好像是摔断了，已经接过一回，还的再接。”

“接什么？骨头？怎么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