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学休陪着阿公,一起笑嘻嘻的将蓝念念姐妹送走,乐的找不着北,邦兴公不说话,那就表示没有意见,阿公的传统向来是如此。
然而,朱学休不晓得的是就在第三天,邦兴公刚刚忙过,就让管家老曾离了院子,到黄麟镇做客。
第二天,邦兴公自己也去了。
只有朱学休毫不知情,依旧乐呵呵的带着‘番薯’,一行几个人跑到九山,先是在山谷里忙过,过后又跑到蓝念念家里去乐呵。
蓝念念从光裕堂回家,几天没有得到消息,整日里提心吊胆,今天看到朱学休现身,出现在她的闺房里,脸带着笑容,一切如常,她情不自禁、顿时就笑了,笑的特别甜。
“你来了?”蓝念念满脸喜悦,站起身的拉开凳子,招呼着对方坐下。
到了此时,蓝念念才发觉自己的一颗心不知不觉早已经碎了、四分五裂,现在笑的有多欢、心里有多么的喜悦,那么前几天它就碎有的多重、支离破碎。
只是如今它正一片一片的从身体各处传回到心窝,重新凝聚,美的无以复加,甜的动人心魄。
看着眼前的恋人面容清秀、淡淡的笑容下隐瞒着一对狡黠的目光,灵动无比,举止之间喜色如常、笑口盈盈、两眼深情的看着她,蓝念念的心里终于明白了什么,晓得他来到这里代表着什么,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笑过之后,淡淡的喜悦、浅浅的羞涩、丝丝的甜意、还有那满腔的情思,充满了她的胸怀,蓝念念顿时容光四射、光彩照人,脸点点飞红、染成一片,喜不自禁。
蓝念念的闺房里如今只有她一个人,重香不在。自从朱学休和蓝念念好之后,她的妹妹重香早已搬离了姐姐的房间。时间或许要更早,时间更往前,还在当初朱学休死命往九山村跑的时候,重香就已经强烈要求分出去,另外住一间。
看到朱学休到来,蓝念难得的放下手里的针线,专心的招待朱学休,特意温了一壶酒,就在自己的闺房里陪着朱学休,深情相望。
一男一女,两个人坐在一张小桌前面面相对、窃窃私语,一小口小一口的对饮着,满脸通红,酒不醉人人自醉,蓝念念喝的轻缓、醉的深沉,对面的少年也同样含情以对,笑口盈盈。
蓝念念表现出难有的柔情,朱学休心有体验,表现更是痴恋、依依不舍,桌底下抓着对方的小手始终不放,两眼痴迷、无数的甜言蜜语、悄悄话说出口。
因为房间里面一直有人说话,透过虚掩的房门还能够看到桌前坐着两个人影,所以‘番薯’一直没有找到发光发亮的机会,让房间里的一对情侣赢得了难有的独处时间。
窃窃私语,情根深种,不知不觉又依恋几分。
一直等到太阳早已下山、天色将黑,卧室里已经快要看不清彼此的面目之际,蓝念念两人开始惊觉,赶紧的推着朱学休出门。
到了此时,两个年轻男女已经整整相处了一下午。
虽然蓝念念和朱学休曲解了邦兴公的意思,但是在仙霞贯和雩县周边,只要没结婚,哪怕是定了婚礼,男方也不得在女方家里过夜。因此,蓝念念这才会推着朱学休,让他赶紧出门。
九山村虽然不大,山脚下更是一片无际的田野,梯田一屋屋的散开,从村门口一直延伸到富坑村,鸡犬相闻,但是蓝念念依旧执意将朱学休送至村口,就在田间走入村子的入口站着,目送着朱学休等人骑着俊马渐行渐远,然后消失不见。
朱学休的身影在路头消失了许久,蓝念念才把目光收回,回过神来,慢慢往回走,心神皆醉。
这是她头一回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意。
以前,蓝念念她从来不送朱学休,哪怕是心里再有不舍,也不多是转过身来,或者是站在原处,远远地目送着朱学休离去。
但是,如今这一回,不一样。
恋爱中的男女,心思总是敏感,蓝念念对朱学休的情意,朱学休自然是深有体会,因此,哪怕是骑着快马跑了近二十里地,回到院子的时候,朱学休脸还带着笑容,喜不自禁。晚抱着饭碗吃晚饭的时候,还在神魂颠倒。
只是吃过晚饭,等张如玉带着小北福离开之后,邦兴公把长孙留下了。
“这两天别出去了,随我出去一趟。”
“去哪?”朱学休问。
邦兴公平时经常带着朱学休走动,自从洋田村回来以后更是如此,许多事情邦兴公都撒手不管,扔给朱学休去处置,所以邦兴公让他一起出门,这没有什么大不了,也没有会好奇怪。
“黄麟镇。”
邦兴公吐了一句,然后抽着水烟筒。
他的虽然年纪大了,但因为身体尚好,平时很少咳嗽,所以邦兴公并没有完全戒烟,只是平时抽的少。
“咕咕咕……”
“咕咕咕……”
接连抽过两筒,邦兴公意犹未尽的放下水烟筒,这才继续告诉孙子,道:“我在黄麟镇给你相中一门亲事,让你去看看,看看合意不。”
朱学休一听,大惊,情不自禁就站了起来,一股强烈的预感笼罩心头,嘴里脱口而道:“什么意思,你是觉得蓝念念不合你的心意?”
“她哪里不好?你告诉我。”
朱学休急了,嘴里说道:“要样貌她有样貌,整个仙霞贯没几个比她更标致的了,要心地她有心地,心肠好的不得了。我有心让她在金场沾点事,试探过几回,她都推了,一门心思的回绝,生怕和我们沾一点关系,不攀强附贵,没想过不义之财。”
“要品德有品德,要样貌有样貌,这样的妹子你哪里找,整个仙霞贯也不见得有第二个!”
朱学休狂喷,两眼竖着,瞪着邦兴公。
邦兴公一见,两只眼睛也竖了起来,道:“我没说她不好,那是你说的!……那妹子样貌是好,脾性也不差,但是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我总觉得她差了一点。”
“怎么差,她哪里差了?”
朱学休鼓着眼,扳着手指头,一一数过,嘴里告诉邦兴公,道:“她能说、会算、还识字,看着也是通情达理,还是个孝顺人,以后我可以少操心,你也可以安心颐养天年,她怎么就配不我?”
“就是唱山歌那也是全乡没有人比她唱的更好,她怎么就不配当光裕堂的少奶奶?……你家的门槛就这么高?”
朱学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横眉竖眼问着阿公,嘴里数落道:“当初贤德叔娶亲的时候是你张罗的,我二叔讨老婆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对,怎么到了我这里,到了我要结婚的时候,你就出来说三道四?”
“蓝念念哪里碍着你了,又有哪里对不住你?我就不见得我婶婶她们能比蓝念念好到哪里。”
“仙霞贯还能找到比她更好的么?走遍仙霞贯,我就没有找到比她更标致的,也没有找到比她性情更好的。……如果有,你告诉我,我明天就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