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天气开始转冷了,南方的树木一年四季穿衣比较理性随意,不象北方的树木随潮流,冬天一律剃光头,夏天一色军装绿。
“纤婧,好,拿到的鉴定费真的够一束玫瑰钱呢,我已经在你报社的楼下了。”反正招商局也没什么事,王近之请了个假到杭州。
“我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之之。那篇环保文章上头条了,并引起国家环保局的注意,被权威的报纸转载,拿到的稿费可不止一束玫瑰钱哦。”那头,沈纤婧的声音充满了喜气。
“那么我送玫瑰你请客,我在附近挑一个最贵的餐厅狠狠敲你一笔,敲到心痛为止。”王近之在电话里故作恶狠狠的声音。
“别装大尾巴狼了,就你的点菜水平,一个三十元钱的龙井虾仁就吓得你手发抖。等我,半小时后我下楼,去敲顾漫宜的竹杠去,她有钱,你尽管放大胆子点。我挂电话了,待会见。”
出租车上,王近之说:“我们好歹也请她一次嘛,每次,只要有点小喜事,你的闺蜜就过来祝贺请客,感觉我们是白食专家。”
“可是我俩请得起吗,每次都是上千美元,折成人民币是多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总不能请一次饿半年吧,再说她也不会让我们付钱。”这就是差距,说起她的闺蜜,沈纤婧总是又开心又不甘心。大学年代虽不同校,可因同样的文学的兴趣而走到一起,在校际联合文学社中,两朵校花,并艳齐举。结果,一个嫁了老外,锦衣玉食,一个成了记者,天天劳碌奔波。
“有时候走入大堂,那门童的眼光都会杀死人。”下得车来,沈纤婧有些不开心。每次闺蜜夫妇选的都是涉外大酒店,“这是他们的日常,应当是我们的天堂,可怎么感觉象入地狱一般?”
既然感觉不好就少走动呗,王近之想说但知一说就闹祸。顾曼宜夫妇对才华横溢的沈纤婧一直有些崇拜,特别是她老公,一口一个沈记者,每有文章常能用生疏的复述其中的主要观点。而顾曼宜也常说,假如不是嫁给他,她也想象沈纤婧一样活着。
“你们两位才子才女,一起出国发展吧,世界天地更宽。”宴席上顾曼宜又老调重弹。出国能干什么呢?这样的外语水平,沈纤婧的外语很好,会过得风生水起的。一提起这事,王近之就有着深深的恐惧。
BB机响了,顾曼宜递过她的大哥大:“别找电话了,用这拨号。”
是招商局,王近之按了免提键,大哥大里传来声音:“”村民闹事了,是你女朋友沈纤婧的报道引起的,上级领导很生气,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等王近之回复,就挂了电话。
“看样子夜宵吃不成了,我叫司机送你俩回去。带上我的大哥大,我明天用老公的。”顾漫宜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回去的路上,王近之用手机打给张树荣,得知环保报中澄清无味≠合格无害的报道出来了,虽然指的是某地,可记者名是沈纤婧,有心人由蛛丝马迹中猜到指的是那个厂,向本村村民提起这事。下游村民的饮用水是井水,担心受污染,所以,拿着这文章,要求政府免费给他们接自来水。
“记者的良心就是为民鼓与呼,我的文章作用起到了。引起国家对地下水污染的重视,引起村民自发保护自个的合法利益。”沈纤婧语气中有些兴奋,又有些伤感。是啊,当年激扬文字想的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可结果如预期地达到了,火却烧伤了最亲密的人。
车后座,两人脸贴脸地相拥着,不知应当说些什么。
村民们没提出索赔,只是要求改善引水源,给他们接自来水,是当年的法律意识还没发展到这一步。如晚个二十年,遇到的就不是接自来水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