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调查组来了,夹枪带棒的记者跟来了七个。
“是我报道的,我感觉这件事极有社会意义,事先曾征求主管部门意见,他们认为当地报不合适,会引起社会问题,不反映更不合适,全国各地都有类似的问题,总有一天会暴发出来的。”沈纤婧低着头作检讨。
这是两人在车上商量的结果,得先把上级瞒报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看看是否能过调查组这关。
“小记者很勇敢也很智慧嘛,很多专家都在呼吁重视地下水污染的问题。你是发出这个呼声的人之一。发生这样的事,错不在当地政府,而在于立法不够严格,没考虑到一些指标,如重金属与元素污染等等。”调查组定下了基调。
氟污染指标没纳入废水指标中,是立法时的漏洞,地方发现这漏洞通过某种形式上报,为完善立法作出贡献。村民的要求合情合理,政府本身就有水改队在主持水改工程,村村通自来水是政府工作目标之一,现在,要求把工作顺序调整一下,由原来先接山村改为先接被污染的村庄。虽然增加了一些费用,可在政府预算的可调节范围之内,改掉一个,记上一功,上级看得到成绩。
坏事变好事,危机过去了。吃好中饭,沈纤婧本想多呆一天,可顾曼宜特意从国外赶回来祝贺她,这份情得领,在驾驶员的催促下,沈纤婧当天返回杭州。
招商局又恢复了平静的无所事事的状态。鱼缸告诉鱼,这里很安全,没有鲨鱼也没有渔网。鱼呆习惯了也会忘了海洋。
狼惦记着羊,这是强肉弱食的自然规律,即使放羊的小孩没喊狼来了,狼还是会来。这一天,阴县长因经济问题被双规的新闻见报了,大厦已倾,招商局员工面临的命运将是什么呢?
阴县长据说是全国第一个博士县长,也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但是个很有魄力的领导,口才很好,可以在电视上涛涛不绝地连续讲一小时,不带重复。做事大刀宽斧,以修路为例,城门口由二车道改成六车道,尽管当时全城没几辆车,可看着宽畅气派。旧城改造拆迁,几个月间由城南拆到城西,县城沿街商铺全面整顿,市容市貌改观了不少。国有资产体制改革也是由他力推的,把资产重组后由私人认购经营。当地人的评价趋向两极,好的赞上天,认为是几十年内最有魄力与能力的县长,差的打入地,认为只有形象工程,不讲实际效果,假大空的代表。
成败自有后人评,可招商局的存亡却关系到我们的饭碗,县长被双规了,我们何去何从?
人总是有惰性的,没有明确消息说解散,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所事事地每天报个到。
师妹的电话打到局里,“师兄,我们的厂开始投料了,导师也过来指导,你们那里怎么样了?前几天我打过你办公室的电话,你同事接的,听他的语气似乎你们局有生存危机?”
“祝贺师妹,局运行一直正常,同事在与你开玩笑呢,他性格就是这样,请替我问导师好。”王近之不待师妹再说,挂断了电话。
真他妈的见鬼,一腔雄心尽付东流水。原本以为找到了明主,可以大展宏图,谁知道二年光阴虚度,一个个同学弯道超车了,我还原地踏步。几年前我是多少人的偶象,现在他们在前方成了我前进追赶的方向。
安慰我的唯有酒,闷酒更是酒,说不出的苦,只有一个人喝几杯闷酒遣怀。杯酒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