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陈晨。”

“性别？”

“男。”

“为什么杀人？”

“正方防卫。”

“你管这叫正当防卫？”

…………

美国，纽约——

六小时前——

陈晨捂着脑袋，睡眼朦胧的从床上起来，随手拿起衣服，哈气连篇。

“又是那个噩梦……”

另一只手摸索了一下手机，随手翻开一看，几十条群的未读消息，还有各种圈子软件的推送信息——

情感缺失——抑郁症的一种临床表现，行为大概是对大部分人的关心和正面情绪察觉不到，容易产生消极情绪和畏惧交际的表现。

这是十四岁那年，两位在心理领域和精神领域分别拥有伟大建树的专家给出的诊断。

也作为他的出庭辩护，提供了有力的证明。

然而通过这几年，陈晨自己不断地参与各种圈子，混的如鱼得水来看……

“似乎并不是那么准确？”

陈晨嘟囔一句，随手拉开信息，单手一边回复，一边走出卧室。

“竟然睡到了中午……家里还有菜么？”

已经不再是十四岁懵懂无知的他，这几年来翻遍了抑郁症患者的资料和表现，发现除了抑郁症在对大部分事物不感兴趣，表现漠然这一点跟他差不多外，其他的似乎，没有一点关系。

他总能在每个圈子里表现的完美无缺，他仿佛天生的就能调整自己的心态，变得如同圈子里资深玩家一样的心情和表现。

在摄影圈里，他变得追求完美，追求配置，细心而又柔和。

在游戏圈里，他也可以化为钢琴演奏家，口吐芬芳，大叫野爹，怒摔键盘。

在灵异圈里，他甚至胆小如鼠，尖叫发晕，但却乐此不疲般的飞往世界鬼屋。

在动漫圈里，他还会时不时卖个蠢萌，发个QAQ，甚至撩过几个小姐姐，还捉弄过几个大叔。

哦，没有女装过。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健身，足球，篮球，主机，街舞……

四年时间，他尝试了很多，他如同一个天才一般，在每个圈子里都能飞速适应，然后……成为大佬。

是的，然后，选择放弃。

当摄影作品获得国际大奖，即将一举成名之际，他没去领奖，那台十几万的佳能也放进了仓库。

当游戏ID成为服务器第一，俱乐部的邀请函塞满了邮箱的时候，他也懒得看一眼。

当整个灵异爱好者以他为风向标，盼着他的视频更新，和探险评价的时候，他消失了。

太多太多。

多的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为什么呢？

因为枯燥，因为在他的眼中，那些东西到最后，都会变成灰色一般，一点色彩都没有的“垃圾”。

陈晨找了两个鸡蛋，随手一磕——

“韭菜炒鸡蛋，将就下吧。”

他自言自语道：“韭菜少放点……毕竟没女朋友……”

此时的他，正熟练地一只手把鸡蛋打到碗里，另一只手飞速的回复着消息，刷新着朋友圈。

“天哪，陈，你们LPL的果然都是怪物，连我都忍不住要喊一声FXP牛批了！”

陈晨：“哦。”

……

“怎么样啊，晨哥，昨天喝了那么点，你就不行了？”

陈晨：“不，女朋友叫我回去。”

“？？？”

……

“您好，我是昨天酒吧的小柔……”

陈晨：“不买茶叶，不走心也不走肾，你是个好人。”

“？”

……

哪怕跟那些朋友相处时再热烈，再融洽，那也不过是在氛围里的伪装而已。

那是一种天赋般的伪装，比如，按理来说，他应该回复第一条：我们是冠军！

陈晨叹了口气，已经懒得去迎合了吗……

“又该清一波通讯软件了。”

这些年来，踏过数不清的足迹，总会有那么几个人，或者几个群，让他有所犹豫，导致留了下来，这也说明，他并非是莫得感情，只是对大部分事情不感兴趣罢了。

想到这里，陈晨的动作一愣，放缓了切韭菜的速度。

还有噩梦……也越来越频繁了。

那仿佛扭曲的丛林，嘶哑而恐怖的怒吼，还有非人般的呓语。

要不是从来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盯上了。

他经常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片阴暗，色调诡异的丛林里，或者废墟里，头顶是暗无天日的漆黑一片，地面是有着紫色血迹的黏土或者地板。

然后，被那些身体诡异，长相狰狞的存在追杀，亦或者战斗……

最后，在恐怖中再次醒来。

“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陈晨又是一声长叹，在这样下去，别说抑郁症了，神经都快衰弱了……

就在这时，客厅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陈晨动作一停——

出去无与伦比的天赋，他还拥有强大的身体素质和敏锐的五感。

“动作轻一点，万一有人呢？”

“有个屁人，老子观察这栋公寓三天了，没个人进，没个人出，快点，能住这里的都是富人，快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哦，贼啊……

奇怪，不是说曼哈顿富人区的治安好的不像话吗？

陈晨继续切起来韭菜……

话说这几天的确没怎么住这套房子，毕竟离学校太远……要不过几天干脆出租算了？

算了，收房租太麻烦……

想了想似乎自己空着的房子还有七套，陈晨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自己也不缺钱……

而且在纽约，收房租可是很费心费力的事情，毕竟地广人稀，缺房子的基本上连中产阶级都算不上……

“嘛，自己可不想当保姆。”

看着眼前的菜板，陈晨眼眸垂下，有一丝怀念：“也不知道爸妈啥时候从国内回来，这些年玩投资和创业也算是赚了点，总不能再说我不务正业了吧？”

“虽然跟他们想比，自己只是过家家罢了……”

耳朵里，门开的声音响起，一声刻意压低的——“嘘，好像有人在家。”

“废话，当我耳朵聋吗？在厨房……”

两人悄悄摸摸的在客厅搜索了一会，半天后。

“shit！啥东西没有。”

“是不是好东西都被藏起来了……要不我们……”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恶向胆边生。

两人一合计，竟然打算偷窃变抢劫！

陈晨不禁一笑，停下了手中的刀子，转身，刚好，两个毛贼正蹑手蹑脚的拐进厨房……一瞬间四目相对。

“别动！打劫！！说，钱藏哪了？”为首的男子脸上一个刺青，浑身都是狠厉的气息。

“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陈晨随意的抬了抬刀子“你们是贼？”

“有枪吗？”

“呃……”俩个男人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淡定……

“没有？”

“没有学什么人家抢劫？”

陈晨脸色一摆，拿起刀子来指着两人“现在，把钱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一时半会，两人愣是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为首的大汉扫视了两眼对方的小身板，气急而笑“你说什么，你想打劫我们？”

大汉环顾四周，看见旁边有个拖把，脸色凶狠的拿起来就是一棒子，同时喝到：“哪里来的愣头——”

刹那间，陈晨也是没想到对方如此果断狠厉，脑海中闪过噩梦中那些诡异的生物，心中传来模糊而嘶哑的吼叫。

他本能的手中刀光一闪，大汉的声音戛然而止，捂着飙出一道鲜血的喉咙，满眼惊恐的后退两步……“唔……唔……救……”

“啊！！！！”另一个小弟般的存在明显被这一幕和鲜血吓到了，惊声尖叫时，陈晨的身影如同影子般晃到身后，刀子化为匕首，轻轻一抹——

世界安静了。

“……又惹麻烦了”

良久，回过神来的陈晨低声呢喃，脸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算了。”

他回到厨房，把切好的韭菜和鸡蛋放到锅子里，打开火……

拿出手机——

“喂，911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