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忘一面寻找好酒,一面又打趣道:“孙猴子酒量也跟我差不了多少,那孙猴子擅闯瑶池胡乱喝了几盏酒就弄得酕醄大醉,以致连自己的齐天府都走错了路。”
阿梨虽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故事,但总觉得很有趣,忙问道:“那后来呢?”
许忘道:“孙大圣大闹天宫的故事你没听过吗?”
阿梨茫然摇头,随机捧了一坛酒就地坐下,期待许忘娓娓道来。
许忘这才意识到,这个世界没有吴承恩,更没有孙悟空一说,继续道:“话说那孙悟空手持三万六千五百斤的如意金箍棒有七十二般变化.....后来啊,孙大圣无意闯进了太上老君的兜率宫,把那太上老君炼制好的仙丹尽数都偷吃了.......这就是大圣大闹天宫的故事。”
阿梨听得入神,待许忘说完还是意犹未尽,鼓着小手道,“好听好听,还有吗?”
许忘忽觉这婢女有时天真尤似孩童,居然对听故事燃起这么大兴趣,便笑道:“那自然是有的,不过嘛.......”
“不过甚么?”阿梨忙问。
“我给你讲故事,你给我甚么好处?”
阿梨故作一嗔,道:“不讲就不讲,要好处门也没有!”
许忘也知是她打趣的话儿,才不计较,兀自道:“眼下不是时候,待你我逃脱了这一劫,来日你想听甚么,我就给你说甚么!”他深知,现在自己深受无涯无忌侵害,不能施展任何招法内力,几乎如同废人,而外面的歹人无时不刻都想致自己于死地,如果没有这婢女相助,出了这云庄死一百次都有可能。
阿梨顿然喜笑颜开,烂漫如童,道:“一言为定?”
许忘笑道:“自然一言为定!”
阿梨忽站起身,伸出手指道:“须得拉勾!”
许忘先是一怔,立时又笑了笑,道:“拉勾就拉勾!”
二人弯指一缠,四目一对。许忘只见她美目流盼,脸上露出盈盈笑意,极似勾魂一般,微微将手指缩了回来,“我许忘这辈子除了凤九,谁都进不了我的心。”
阿梨情绪敏感,一见许忘神色有异便隐约猜中他几分心事,亦将纤手尴尬收回,心中道,“我又在想什么呢?许公子不仅是朝堂一品大元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更是鸣凰尊使,权如狄国一方诸侯,身份高贵不可攀,我只是小小的婢女,岂能有此非分之想?”思觉至此,不善的念头转瞬间过。
“你说你为什么叫阿梨?这么奇怪的名字?”许忘用着问题打破了双方的尴尬。
婢女赧然一笑,道,“是叶掌柜给我取的,他时常嘲笑我,说我小时候脸长得特别像梨,丑得要命,所以就叫我阿梨,好记。”
许忘细看了她一眼,见她不仅俏脸匀称,没有半点不规整的地方,柔美虽不及林妙音,但也肤娇嫩白,如不是这一身粗素衣衫的遮掩,也算得上是美人胚子了,心中暗想,“这‘女大十八变’,五个字用在她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了。”笑说道,“叶掌柜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一语成谶,你果然继承了梨儿的白。”
阿梨被她一赞,心头了开了花,从来没有一个人评判过自己的容貌,当然也就不觉得自己长得如何。隔了良久,忽然道:“我刚才听你说孙大圣后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太上老君要用八卦炉里的叁味真火炼他个七七四十九天?”
许忘不知阿梨何以有此一问,奇道:“是啊,怎么?”
阿梨忽然露出狡黠神色,笑道:“你有没有火刀?”
许忘不解道:“你要火刀作甚?”
阿梨道:“没有吗?在此等我,我去外面找找!待我一把火烧了这酒窖!”
“这云庄居然肯答应金溢老贼秃这么阴险的合作要求,要置许公子于死地,我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
云庄烈火从北院燃起,一直蔓延至庄中家丁住所。那酒窖本是规模甚大,如今一遇火种,方圆一里之内俱是火光冲天,滚滚浓烟铺天盖地一般将整个庄园卷入其中。当下,庄中所有人手皆已忙以救火,一时嚎叫声、喝令声响彻南北。
许忘与阿梨二人一经点燃酒窖,便已疾然退出。许忘刚吸收完酒力,脉力大增,身行脚力也一时变得快捷。
但见火势汹涌,众家丁虽是竭力扑火,却也是杯水车薪。熊熊巨火一经蔓延,已是不可收拾,一径往南急扑。
云姓家属俱都住在南面院落,此刻大火侵近,皆从梦中惊醒,瞬时参与救火,亦是忙得不可开交。霎时,半个云家庄架梁之椽,负栋之柱,一切草木花石旦夕之间俱为焦土。
许忘心头虽感快意,但听得呼嚎悲鸣之声,却又莫名起了一丝惆怅,虽与云忠交情不深,但好歹也曾是同朝为官。
阿梨心思缜密,一眼便瞧出他心事,说道:“云庄主与金溢老贼秃暗中勾结,想要害你性命,想必都不是甚么好人,没烧死此贼算是便宜他了,眼下他们正急于救火,无暇搜寻我们下落,咱们趁天亮在即,找到掌柜后,赶紧出城去。”
许忘微微点头,叹道:“也罢!”心道:“云忠虽是朝廷命官却还暗中勾结江湖人士,说到底确实也不是甚么好鸟。”想到此节,心中方才宽慰了些。与阿梨在乱群之中混出,一径要出庄外,忽听得身后一间阁楼下有人道:“找到了没有?”又一人道:“还没有,不过庄外皆有众人把手,听他们说没见有任何人出去庄园,相信他还在庄中。”
许忘听出那人的声音,正是庄主的少庄主——云浩然,心头咯噔了一下,暗暗奇道:“莫非他们已经发现了是我们放的火?”
阿梨也听到那二人对话,急道:“外面很多人守着,我们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怎么办?”
许忘正在沉思,又听得云浩然道:“一定要找到他!”那下人“是”了一声,领命正要离开。云浩然又将其叫住,道:“慢着!后院的火势扑的怎么样了?”
那下人道:“所幸只烧了十余间家丁的院落,并无甚么大碍,现大火已被制住,不会烧到这边来。”
云浩然道:“那就好!”
那下人道:“不过少庄主,大火是由后院的酒窖中引起的,那边远离火苗,不会平白无故的着起火来......”云浩然“呲”地倒吸了一口气,抢道:“你是说有人故意放火?”
那人道:“小的正也是这么想!”
许忘听到此处,心中不禁奇道:“莫非他们先前要找的人不是我......”正暗自诧异,忽又听得苍老的声音道:“云公子!老衲知道是谁放得火!”
云浩然道:“是金溢大师?是甚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许忘与阿梨惊异相望了一眼,皆暗道:“是金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