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仁把门中弟子的仇人收为弟子,虽然违反的只是一条不成文规定,对错还在模棱两可之间。
但是先把仇人收为弟子,再帮弟子报仇,对付自己门中弟子,这样做的后果,不但荒唐而且极为可怕。
不管任何门派,若是在自己内部纵容这种事情发生,同门之中,相互之间都负有血海深仇,整个门派早晚都要乱成一团,甚至于最终自我毁灭。
李晓仁不知道这老头发的什么疯,眼看那刘荡然就要死于非命,却被这老头搅和掉。
他恶狠狠看着蔡惊。
蔡惊当然不是心甘情愿跳出来的,他是被大竹三兄弟给硬推出来的。
他走过来原本是想和王奇攀谈结交,正碰到李晓仁口出谗言,陷害宋子安。
大竹一郎雍语不错,知道事情不妙,使劲拉蔡惊的衣角。
蔡惊对这三兄弟十分了解,自己一路逃出西平关,全指望三兄弟舍命保护。
若真是得罪这三人,离自己而去,自己在这茫茫草原,不知道还能存活多久。
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为宋子安好话。
宋子安一个一个给伤员处理伤口,上药。
他手里动作干净利落,连见多识广的王奇在远处看着,也不住啧啧称奇。
李晓仁在一旁看着,恨得牙根发痒,后悔路上只想找个稳妥时间,没有干净利落宰掉这厮。
有王奇在,以后恐怕更是没有机会。
宋子安终于处理完所有伤者,刚停下来穿喘了口气。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刘荡然”
宋子安回头看着是一个女弟子。
给伤员治赡时候,他已经从这些弟子探听清楚这些被围弟子的身份,
唯一的女弟子是王奇师叔祖的徒弟杨仁梅。
项荡玫毕恭毕敬跟在她身后,恶狠狠盯着宋子安。
杨仁梅年龄不过二十岁出头,和“刘荡然”年纪相差不多。
但是她资质好,进入流沙派后直接被收在王奇门下,平白高出一辈。
宋子安若不是扮演哑巴,还得喊她一声“师叔”
他连忙站起身,向杨仁梅行礼,然后等着她话。
这杨仁梅显然已经受到项荡玫蛊惑,对“刘荡然”印象极差。
她神情冰冷,伸手指着一个方向“你去那些客人那边帮他们看看伤者”
宋子安向那边看去,原来她所指是那几个白袍人。
他哪管杨仁梅对自己印象如何,向她略一拱手,拿起自己那个包袱,向那边走去。
宋子安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在生死线上已经走了一遭,差点给李晓仁坑去性命。
他走向那些白袍人,那些白袍人自成一派,不和其他人混在一起。
其中几人手持弯刀,对外面保持戒备,另外有几人正在救治几个伤者。
看他们手脚粗苯,显然里面并没有真正的医者。
看宋子安向他们走过来,几人纷纷举起手中弯刀。
他们看着门中信炮追过来,这里已经是一处沙漠边缘,满地都是松软的细沙。
宋子安在捡起地上一支断箭,在沙地上用戎语写道:“我是来给你们的人治赡”
其中一人应该认得那些字,开口道:“些许伤,我们自己可以处理,你离远一些,不要造成误会”
宋子安有不是自己发贱,若不是杨仁梅让自己来,他才不会主动跑过来呢。
对方执意不肯,他也无可奈何,摇摇头,转身返回。
杨仁梅和项荡玫一起在远处看着,尤其是项荡玫目光里带着刻骨仇恨,就好像宋子安杀的是她公婆一家。
见到宋子安在那些人面前写了些什么,便被那些人赶了回来,项荡玫道:“师叔那厮一定是想贵客提出什么不合理要求,想要趁火打劫,被拒绝了”
杨仁梅向宋子安走过去:“让你去帮客人治伤,你怎么回来了?”
宋子安在沙地上写道:“他们不肯让我医治,这种事我总不好强迫吧”
项荡玫上前一步道:“刘荡然,分明是你看他们衣着华丽,故意提出什么无礼要求,想要讹诈他们,遭到断然拒绝”
宋子安目光看着她身上目光鄙视,继续在地上写着:“你这女人,真是无礼,你怎么知道我想他们提出无礼要求的?”
“你这女人,一路上我照顾同门情谊,对你一再忍让,你却丝毫不知进退,每守在我周围找我麻烦!”
“你自己跪舔张荡仇,也不想想,张荡仇追求的是姜师姐,你撒泡尿和姜师姐比比,哪里比得上姜师姐,他怎么可能看的上你,以后不要招惹我”
这些字,宋子安一气呵成,写完后,也不管她们看不看,还是怎么看,便要大步离去。
那项荡玫听到宋子安的话,手捂胸口,脸色苍白。
她何尝不知道门中美女甚多,张荡仇根本看不上她,只是一希望守在张荡仇身边,他有一忽然发现自己才是最关心他的人。
被宋子安当面出这些,项荡玫压抑在胸中那股郁闷,陡然爆发出来。
杨仁梅看完那些字,追上几步,挡在宋子安身前,双眼冰冷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如此残忍打破一个少女的梦想!”
宋子安继续在地上写道:“师叔的意思是,为了她那虚无缥缈的梦想,便要容忍他一次次来坑害我,为了她那一点希望,就要把我自己撕得粉碎,为了她讨好暗恋的男人,就要我做出牺牲,她的梦想,关我屁事!”
杨仁梅手扶剑柄:“你话怎么如此恶毒!”
宋子安继续写道:“我恶毒,你知道他们一路上又多少次想要弄死我吗,你知道我一个人要对付多少恶意,才能活下来吧,杨师叔你年轻尚轻,对世事了解不足,最好花些时间把事情弄清楚,再过来和我论论对错!”
写完这些,宋子安大步离去。
项荡玫发了一阵呆,先是走到那些西戎人面前,询问他们。
那些西戎人中也有懂得雍语的,和她了方才的事。
原来“刘荡然”并未提出所谓无理要求,项荡玫果然是在无中生有,编排是非。
那项荡玫还要对她些什么,被她大声斥责了几句后,远远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