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大鸟的身躯仿佛炮弹一般撞向杜默胸口，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杜默依旧站在原地，像个没事人儿一样。

而看似强壮的大鸟反被反作用力弹开，一头砸进了墙角。

受击的墙面瞬间凹进去一个大坑，剥落的墙灰、迸溅的水泥碎屑和扬起的尘土全混在了一起。

黑鸟现在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刚才的冲击直接作用在了脑袋上，坚利的鸟喙不堪一击，碎成了好几块。

脖子被撞折，弯成了一个小于90度的锐角。颈部皮肤被裸露的断骨刺穿，淌下一大滩黑色脓血。

“上来就咬我，也太不懂事了。”

杜默拍了拍衣角上染上的灰尘，慢慢走向黑鸟，在月光的照耀下能依稀看见他身前若隐若现的一片空气墙。

这便是他刚学会的空间封印术。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就算受到了直接致死的伤害，黑鸟还是诡异地爬了起来。

它脑袋挂在半空，只靠着一层皮和脖子相连。前突的鸟喙只剩下了一小截，看上去非常的滑稽。

杜默从没见过这种违背生理常识的情况，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就算沦为127的眷属也不应该这样才对。

仔细观察后他才发现，原来嵌在胸腔内的那颗黑色心脏才是关键。

两侧的胸骨虽然全部爆开，但刚才的撞击并没对心脏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靠着它的跳动，黑暗能量被源源不断输送到全身。

“叽叽叽叽”

一声尖戾的嘶吼，黑鸟用力踩住地面，锋利的爪尖竟能轻易刺入水泥地面。

它似乎已经选定了下一次攻击的方式。

“还不死心，看来得彻底收拾掉才行。”

杜默抬起右手，张开一道更大的空气墙。见黑鸟刚要发起冲锋，迎面一掌把它结结实实地摁在了地上。

还没等它来得及起身，周围又一连出现了足足六片空气墙。

它们相互垂直交错，把黑鸟装进了一个密闭的正方体空间之中。

任凭钩爪再锋利也没法在墙面上留下哪怕一条划痕。

现在他只需要轻轻一捏，翼展近两米的黑鸟就会被这六片空气墙压成一个任意大小的正立方体。

操控起来比在草稿纸上画出一个正方体还要简单。

在空气墙的压力下，黑鸟的躯体开始变得扭曲。渐渐的，随着空间越发变小，它身体各个部位都紧紧贴合在一起，填补着狭小空间里的每一丝缝隙。

直到空间被捏到只有大半个拳头大小时，杜默才遇到了些阻力。

“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好奇地慢慢松开手，撤走了封印。

里面的黑鸟早就没了原形，灰枯的碎骨和黑红色皮肉完全压缩在了一起。

原本健硕的黑色心脏已经被压碎，取而代之位于正中位置的是一颗散发着亮黑色光芒的晶块。

晶块呈长方体，和成年人的手指差不多大小，表面有暗淡的金光。

“这应该就是书上提过的黑色晶块了。”

杜默靠着刚拓展的脑域，回忆起曾经粗略看过的介绍。黑色晶块是意识流吞食理智后留下的产物，里面蕴含着各种意识紊流。

这才是黑鸟体内黑色能量的真正来源。

难道是发疯变异之后把它吞进肚子的？这也太疯狂了吧。

动物实验再加上张琦突发的精神失常，整件事的结果对杜默来说喜忧参半。

喜的是得到了这块黑晶，能带回办公室做进一步调查研究。

忧的是虎皮鹦鹉的异变，关闭了自动清理程序，这种彻底放弃抵抗，接受意识控制的眷属只会越来越多。

思考之余，杜默开始着手清理兔子和仓鼠的尸体，然后又对打斗痕迹做了些处理，这才离开了厂房。

一路上他又寻了药厂四周的虫子和野狗野猫，好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些老住客们依旧过着原来的悠闲小日子，根本没受到127意识的影响。

从张琦发疯、女伴姗姗没事就能很容易地看出来，理智丧失有极强的特异性。

这些流放的高维生物，本身被封印枷锁强行压制进了三维位面，不仅行动受到全面禁锢，思维也处在了完全沉睡的状态。

外溢的意识流只是一种高维生物对三维世界的本能反应。

所以特异性不会在流放犯这一方，而在“食物”身上。

或许有些特定生物能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意识流的存在，这就等同于把自己的精神和它们的意识连接在一起。

由于意识强弱不在一个数量级，地球生物的理智会毫无反抗地被吞吃干净。

得出了些结论后，接下去一晚上时间，杜默全泡在了办公室里。他查阅了里面大量记载，发现了黑晶的一些秘密。

这原本是流放犯的意识吞吃生物理智后产生的废弃物，对高维生物毫无作用。

但对人类来说，或许会不太一样。

杜默把焦点放在了一次突发事件上。

那是上世纪一二十年代，有一位国外的作家误入了流放区，刚进去精神就有些失常。本以为他活不长，但最后却逃过了清理程序的灭杀。

这并非清理程序出了故障，而是他确实有一段时间恢复正常了。

据说他生前有过一块黑宝石项链，价值和他的收入完全不成正比，杜默高度怀疑这块黑色石头就是黑晶。

当然这只是个案也是杜默的猜测。

事实是这位作家回家后就陷入了长期的抑郁之中，最后郁郁而终，终其一生唯一留给世人的就是一系列晦涩难懂的恐怖科幻小说。

“恐怖科幻小说......一二十年代的小说家......”杜默看到这儿忽然想到了某个人，“难道是爱手艺？”

爱手艺写的克苏鲁系列他早有耳闻，这些年追捧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杜默一直都提不起什么兴趣，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说的是些什么东西。

趁着这个机会，他又多花了两天时间翻阅了几本克苏鲁系列小说。

刚开始看的时候很累，里面铺垫的情节实在过于冗长，语句还专挑复杂的长句来写。

描写时他还喜欢堆砌大量形容词，主角结局不是死了就是疯了，最好的结果也就和他自己一样，勉强活下来罢了。

按现在的说法，他就是个重度文青病，怎么不爽怎么写。

但当看完后，杜默再对上一遍流放犯的名单，大呼过瘾。

现在看来，这系列小说虽然走的恐怖悬疑风格，处处透着未知和不可名状。但里面描述的旧日支配者、眷属和外星种族都能从他管理的那些流放犯里找到影子。

尤其那个长着人身章鱼头外带一对蝙蝠翅膀的家伙，就和关押在深海海底的33号一模一样。

“或许可以找些人进药厂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