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浮桥,瞬间搭建完毕。
刘之伦的木炮虽然无法应用于实战,但是却非常适宜拿去做浮桥。
在给河南军布置好了退路之后,三千人迅速的在河边布置好了一个防御阵型。
柳保泰和自己手下的几个亲兵虽然曾经和后金军交战过,但是却没有正经的在战场上和金兵较量。
眼下,众人都是有些慌张。
队列竟然出现了紊乱。
津云小太郎和冯效国两人,连忙整顿一番之后,才恢复了整齐。
那薛思进把手中的双刀,换成了两个铁鞭,道“大家伙都拿着钝器上去,鞑子铠甲坚实,刀枪不如钝器好使。”
传令的军士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范景文部就是没有渡河,眼看着后金军的左右两翼逐渐的向明军压来。
更有一路骑兵,似乎想要切断河东岸明军的退路。
“再去催一催。”
刘之伦和卢象升知道,范景文想要和后金军决一死战,但是这种消耗,很显然是毫无意义的牺牲。
眼前的一幕,可以说是一边倒的屠杀。
半个时辰的战斗,范景文部已经伤亡了五分之一,但是后金军却鲜少有几个人负伤。
有几个不要命的阿哈,竟然杀透了范景文前军的大阵。
甚至直接威胁到了范景文的中军。
卢象升,看着对面的战况,满脸焦急道“范景文危险了!他手下全都是临时招募过来的良民,这辈子那里杀过什么鞑子?”
刘之伦捶胸顿足道“咱们绝对不能见死不救,马上过河!”
一听这话,柳保泰也是急了,顾不上什么文贵武贱,道
“万万不可,一旦过河,咱们的三千人,必然会被溃军冲散,这样毫无意义的覆灭,于事无补。”
却转头对薛思进道“带二十个好手,拿着上好兵器,过河救范巡抚!”
就在这个时候,派出去的探子,跌跌撞撞,一脸狼狈地走到近前道“大人,不好了,鞑子过河了!”
皇太极命汉军从正面强攻,牵制住明军的主力。
又命硕占从缺口杀入,分割左右两路明军,配合阿尔津、星讷的侧击。
这本来是清军对付明军的一贯战术。
目的就是发挥自己方面高机动性的优势,依靠侧翼突击;打击明军本来就不怎么高昂的士气;争取击溃,并在后面的追击中取得更大的战果。
但是眼看着这路明军,战斗力似乎并不强。
为了取得更大的战果,那硕占,自作主张,想要渡过眼前这条小河沟,从河对岸驱逐明军。
“如此,定然能够全歼这一伙明军。”
军令如山,贯彻到底,是一支铁军的必备条件。
但是女真人的部队,却远远不只是铁军。
这支号称满万不可当的军队,除了军令如山和贯彻到底之外。
各级军事贵族还有着临机专断,主动作战的良好传统。
从牛录额真,到固山额真,各级军事奴隶主参与到战斗中来,都是为了胜利,而非是畏惧军法。
硕占,论起来是努尔哈赤的女婿,有这层身份,再加上他俊美的外貌,使得他有了一个额驸章京的美称。
这样的亲贵,在明朝是绝对不可能上战场的。
但是在后金,越是身份高贵,就越要上战场效力;这个冉冉上升的部落,从上到下,都散发着一种难以抑制的青春活力。
此时,河水还寒冷,但是这点寒意,比起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溺亡来说,并不算什么。
硕占,刚刚提心吊胆的过了河,就有一个倒霉的马甲,因为马蹄打滑,连人带马的摔倒在了河沟里面。
如果是平日,这当然是无妨,但是此时,众人身上都是着了三层地铠甲。
尤其是外面罩着的上好棉甲,经过水一泡,骤然间变得沉重无比。
身上有负重。脚底上也没有可以使力气的地方。
硕占等人只好含着泪,把他丢在了阴冷的河沟里,眼睁睁地看着他溺死。
有几个和溺死者关系十分要好的,竟然嚎啕大哭!
硕占挥舞马鞭道“大家立下奇功,才好拿大汗赏给的财物,救济自己的兄弟!”
女真兵的士气反而高涨了起来。
他们打马向渡口冲去,沿途击溃了三支明军。
这种决死包抄终于是起到了意料之中的作用,河对岸的范景文部,眼看着后路要断,终于丧失了抵挡的勇气,纷纷溃退下来。
那在后面督战的巡标营兵,本来想要杀几个逃兵。
但是看着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他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他狠了狠心,刚要举起刀,却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道“罢了吧,罢了吧,你也逃吧!”
那营兵刚要作色,抬头一看,却是范巡抚。
范巡抚身边的亲兵一个没跑,个个脸上都是决然之色。
唯有那标兵刘参将,一脸惨白,似笑非笑。
却见这范巡抚走上前来。
营兵张皇失措,刚要下拜,却被一把扶住。
只见这范巡抚,解下了身上的钱袋子,并肘下系着的巡抚大印,一块郑重的交到了营兵手上。
道“孩子,你也快跑吧!”
那营兵顿时哭了起来道“大帅一起走!”
范巡抚道“老朽害了乡亲们,实在是没脸过河了!”、
周围的亲兵们听了,一个个都是泪流满面。
众人怔在那里哭着,却看见从溃军中逆行来了三十几个矮壮汉子。
个个都是着了三层铠甲,和鞑子一般。
领头的那个,黄脸,面目狰狞,着一身红色布面甲,想来就是所谓的东虏精锐,红甲兵、
众亲兵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只有那刘参将,惨然一笑,尖叫一声,抡起手里的开山斧就要上去搏命。
刘参将的本领,在河南营兵里面,本来是一个上等。
却不料,没一个回合,就被那为首的黄脸鞑子,拿铁鞭打中了左小腿。
刘参将吃不住痛,跪了下去。
心说“这鞑子好武艺!咱死了不亏!”
正要等着挨刀,却听见那黄脸汉子骂道“你这鸟人,挡什么路?咱奉了协理京营刘侍郎和河南参政卢大人的命令,过来接范巡抚过河!”
那范巡抚,迈着四方步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眼前这武官一番道
“我就是范景文,但是我,”
还没等他说完,眼前这黄脸汉子回头喝道:“一个个等什么?快点绑了他过河啊!”
范景文一听这话,慌忙道“本大臣,不过河,不过河!亲兵!亲兵!”
众亲兵,此时也都没了主意,齐齐望向跪在地上的刘参将。
那刘参将,虽然挨了这么一下子,但是脸上表情却不再惨然。
相反,脸上竟然全是病态的红润,发颤
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护送大人过河!”
众亲兵得令,连忙操起兵器尾随那黄脸汉子,往河边走去。
“大汗,明军河东大营溃败,十余个明军把那主将扛抬过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