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望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向自己扑来,待反应过来时,只看见少女在自己的怀中“咯咯”地笑。
“玉儿就知道,哥哥吉人自有天相,阎王不会把哥哥带走的。”
弘王远远看见一幅兄妹和美的图景,不由得眉心一蹙。
“弘王饶命,沉璧公主执意要在此等候,臣实在没法子。”
弘王抬了抬手,示意让他退下,可是弘王阴沉的脸色,却让人心有余悸。
但是那人不知道的是,弘王的怒意并不是因为他办事不力,而是因为……
“她竟会笑得如此单纯,为何在我面前,却总愿故作成熟。”
一旁的侍从并未听清弘王的低语,又生怕漏掉重要的指示,“弘王可是有何吩咐?”
“全力保护公主安全。”
“是。”
弘王此刻早已敛起情绪,走到祁渊身边,带他步入长生殿。
长生殿本是上君的寝宫,先皇后晏敏在世时,体弱多病,上君特地命人从西域运来蓝田暖玉铺满长生殿,又着人将先皇后最喜爱的莲花刻在其上,踏入寝宫,脚下步步生莲,冬温夏清,舒适宜人。
可惜晏敏未能给上君诞下一儿半女便早早撒手人寰,朝中大臣也多次上奏请求上君续弦,可上君与先皇后青梅竹马,情真意切,每每提及都沉默潸然。
但上君也深知皇室非比寻常人家,若再执意下去,只怕北周后继无人,权衡之下,上君准备提前退任,将北周交到姬姓一脉的姬南手中。
南王文武双全,治水有方,在南征中也屡立奇功,比起其他姬姓同辈,也最沉稳谦逊,深得上君赏识。
可谁知本应举国齐享的封禅,却意外生出此等变故,这叫上君心中岂能轻易平复。
祁渊一踏入长生殿便嗅到一股类似于菡萏蕊的香气。
菡萏蕊乃先皇后的秘方,据说是在初夏时节取含苞欲放的莲花制成的香。
如今佳人已逝十余载,上君思念亡妻,也只能请宫中剂师调些类似的香来替代。
“沉璧为你立证清白,本君是心疼她的身子。”
上君将卷宗放到御案的琉璃盏旁,从宝座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祁渊。
“罪臣叩见上君。”
“儿臣参见上君。”
“长生殿并无旁人,免了这些虚礼,平身吧。”
“是。”
“是。”
“上君乃明主,举世皆知,胞妹救臣心切,未免唐突,上君既放臣一马,想必也觉此事颇为蹊跷。”
祁渊上前一步,不卑不亢,说罢,目光不自然地瞥了瞥弘王的方向。
“弘儿。”
“儿臣在。”
“朕到底还是不放心沉璧,入冬这么久还穿的得如此单薄,又在长生殿外跪了多时,你带着颜太医去玉圭苑给沉璧开个方子,免得落下病根。”
“儿臣遵旨。”
上君看弘王掀开厚实的慕帘踏向殿外,转头看向祁渊,“见你欲言又止,莫非是怀疑弘王?”
“臣不敢,只是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臣那日卜卦之后,便觉精疲力尽,好在晏将军适逢经过,卦签与密盒才得以托付。晏将军毕竟是习武之人,对卜卦一事知之甚少,恐被奸人利用,认错了卦签。”
祁渊说罢俯身叩首,“南王之死非同小可,臣斗胆请晏将军与臣当面对质”,他说得铿锵有力,但若仔细听,仍能听出尾音微颤。
祁渊并未交代昏倒之时,早已将吉凶告知晏勋,为的就是判断晏勋是否参与掉包卦签之事。
当日自己的那番话不仅晏勋听得真切,几位副将也聚在一侧,若晏勋一口咬定并未听到,那说明几位副将也被早早收买,晏勋必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若晏勋告以实情,那说明自己还有翻身的机会。
他在赌,他,也只能赌。
——
玉圭苑。
“公主,园中太冷了,屋里的火炭正旺,奴婢扶您回屋内吧。”
“阿离,你看今日的太阳多好”,少女将左手举至额前,仰头看着日光从指缝间穿过,白皙的脖颈似乎有一处在闪着微光,“我想在这儿晒晒太阳,就一会儿。”
少女的声音软糯,似乎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阿离也深知这几日公主太过劳累,心中又添了一丝心疼,“那奴婢回屋给您取个披风。”
阿离走后,少女将手抚向颈侧的那抹微光,仔细看去,竟是凤凰模样的胎记,少女想拼命挡住那惹眼的印记,却把娇嫩的肌肤揉得通红。
“我当这是谁的院子,原来是小乌龟的,今天不躲在壳里,爬到岸上晒太阳了?”
少女急忙转身,对上一双含笑的丹凤眼,“登徒子,这里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