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州城东坊主街,季江南与沈云川正与一众白衣人打斗,这伙白衣人较季江南早上遇到的那一波稍微强一些,可这伙人最难缠的地方在于他们可以六七人一组组成一个阵,彼此配合默契,出手攻防之间,差不多快接近一名化海中期圆满的武者。
季江南一剑挑开压过来的哭丧棒,暗自调整气息,那哭丧棒上钢针密布,长剑劈砍之间极为不顺,而且这些白衣人身形功法极为精妙,若单对一人倒不成问题,可这几人一起围将上来,目标不易锁定,一时有些胶着。
背后有风袭来,季江南左侧一躲长剑往后一荡,袭来的哭丧棒被挡开,那白衣人顺势拖着哭丧棒半抡一圈,中途方向一变,自上而下往季江南头顶砸来。
季江南抽身后退,却发现背后两名白衣人已经一左一右将后路封死,季江南眉头一皱,手掌一跳将长剑反持,左手从腰后拿过剑鞘正握,抢步上前,左手往上一挡架住哭丧棒,右手迅速带剑一划,这时右侧突然出现一名白衣人,举起哭丧棒砸来。
若是回手挡这一棒,那面前这个白衣人就会顺势逃脱,若是不挡,面前之人必死,但自己可能要受伤。
季江南仅迟疑了一下就做出决定,身体往左撤开一步,避开要害即可,同时右手一剑划出,雪白的剑锋亮起一道弯月。
面前的白衣人避无可避,季江南左手剑鞘卡住哭丧棒,白衣人仓促挺掌对剑,对上那剑光却没挡住丝毫,鲜血溅起,半只手掌飞到空中,又重重的摔落在灰尘里。
白衣人晃了晃倒地,腰腹处绽开一道极深的口子,鲜血并着肠胃从中淌出,看着异常血腥。
而这时,右侧白衣人的哭丧棒已至,季江南准备硬挨,一把长剑却突兀的出现搁在季江南肩膀上,堪堪挡住那狰狞的钢针。
沈云川手一抬一搅,哭丧棒从白衣人手中脱离,飞出去扎在小酒馆的墙上。
以剑身裹着钢针饶了几圈,可剑身上没有丝毫刮痕,剑锋略显乌黑,寒光凌冽。
沈云川这把剑绝非凡物,虽然平日里被他糟蹋得厉害,但的确是一把上佳的好剑,至少季江南手中这把七剑门发的上品精钢剑,绕着这哭丧棒别上几圈,也得当场报废。
沈云川一剑挑开那人,四面的白衣人后退散开,再次呈包围之势展开。
季江南四面一扫,见方才沈云川所战之处,躺着三具白衣人的尸体,致命伤穿喉而过干脆利落。
季江南眼神深了深,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以伤换命也才杀了一人,沈云川却已经解决了三个,还能腾出手来帮他解围,除了衣服更烂一点以外一点伤都没见,沈云川武功内里修为到底在哪个层次,季江南完全看不出来,但至少,比他高一个层次不止。
“不是你杀就杀呗怎么还搞得这么恶心?”沈云川一侧脸才看见哪具内脏淌了一地的尸体,不由得有些犯恶心,那白里透着血丝的肠子就那么拖拉在地上,沈云川突然想起他吃的酱肉里还有一份是酱鸭肠,越发觉得恶心起来。
季江南脸色一黑,他很不喜欢用这招“月朗星稀”,当初在七剑门时和师兄对招就曾经用这一招,“月朗星稀”主攻腰腹,所以,成功划烂了师兄的裤腰带,场面一度很尴尬,季江南被那位师兄连着追杀了一个月,自那以后季江南就很少会用这一招剑势,但刚才形式,的确属这一招最合适,不然淌一地肠子季江南看着也恶心,他又不是变态。
“这群无常鬼难搞得很,本事不大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少。”沈云川挪了挪位置,远离那一堆白里透红的肠子。
四围的白衣人突然动了,身形如风速度极快,迅速连成一圈白色的围布。
“你奶奶的又来这招!”沈云川突然脸色一变,“‘天哭地笑’!小子这下我顾不得你了,这玩意儿我扛起来都难受,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盘膝往地上一坐,掐印凝神。
“桀桀桀桀桀桀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凄凄惨惨的笑声传来,在正午的大街上硬是造出了空灵之感,令人如坠冰窟。
季江南也立马盘膝坐下,他早先前领教过这招,不敢大意,凝神闭目开始默念清心诀。
这十三人所施展的“天哭地笑”要比那五人施展起来高明得多,季江南默念了三遍清心诀,才将众多负面情绪压制下去。
季江南睁眼,往旁边一看,这一看之下略显惊讶,沈云川坐在原地,身形有些发抖,结印的手却很稳,脸颊两侧有汗水流下,面色却很平静。
季江南抗住是靠天星子的清心诀,沈云川却是在以意志力硬抗,虽然有些颤抖,但并没有被拖入幻境,心智之坚,远在季江南之上。
白衣人见季江南清醒,立马有两人持哭丧棒冲过来,未入幻境,他们的动作季江南瞧得一清二楚,当即眉色一冷,挥剑一式“七星望月”冲过去,两人瞧得季江南冲过来,分出一人要冲向沈云川,季江南松开左手,右手“七星望月”,左手持剑鞘往另一人膝盖处猛砸,那人跃起躲闪,季江南发力将剑鞘扔出,剑鞘呼啸而来砸在那人脚踝处,踝骨碎裂,足底失力,跌落下来,而飞出去的剑鞘打了个弯,又飞了回来。
季江南稳稳的借住剑鞘,这一式“海底捞月”并非七剑门剑法,是季江南扔石子打水漂琢磨出来的,杀伤力并不是很强,却足以出奇制胜。
而季江南正面这名白衣人,在接过季江南单手“七星望月”后立马身形一退回到队伍中,几人站位一变,同时动了,五人扑向季江南,剩余八人扑向沈云川,看样子是想先把沈云川解决掉。
五人同时冲来,季江南无瑕顾及沈云川,急急挥剑而动。
而另外八人呈八卦之势像沈云川逼近,沈云川依闭目,恍若未觉,八人持续逼近,突然眼前黑芒四起,腾跃之间恍若蛟龙,清脆的剑吟响起恍若龙啸,八人大骇后退,剑光落下时沈云川已经持剑而立,气势沉渊如海,七具尸体呈扇形倒下,皆穿喉而过,唯一一名活着的白衣人断了一臂,正急急后退。
“真把老子当泥捏了?”沈云川杀机大盛,目光往其余几人扫来。
季江南挥手解决掉一名白衣人,被突然冒出来的杀气一惊,忙持剑转身,看着沈云川略带警惕。
沈云川救过他多次不假,但他目的来历皆不明,由不得季江南不心生警惕。
围攻季江南的五人还剩三个,围攻沈云川的八人只剩一个还已经重伤,四人聚拢,深深的望了二人一眼,身形一动,往四个方向逃走了。
小酒馆里只剩下一地的尸体,吓晕的老板,浑身冒杀气的沈云川和持剑警惕的季江南。
就在季江南忍不住想试探一二时,沈云川身上的气势一泄,身体又放松了下来,杀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慢条斯理的将长剑收回鞘中,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烂泥一样的无赖。
沈云川心疼的翻开尸体,在小桌子下找到了他点的酱肉,擦擦手正准备吃一片,瞟眼看见那具肠子拖拉的尸体突然一阵犯恶心,顺手将盘子一扔继续埋头往废墟堆里找那几壶酒。
季江南嘴角抽搐的看着撅着屁股扒拉废墟堆沈云川,一剑秒杀的高手?季江南毫不犹豫的推翻了心里对沈云川高手形象的塑造,还顺便踩了两脚。
有蹲在尸体堆里找酱肉,撅着屁股翻酒坛的高手?见鬼去吧!
季江南默默的扯了块布将长剑上的血擦干净,不再看沈云川,辣眼睛。
沈云川扒拉了好一阵子,才在一块担空的木板下找到一坛没摔坏的酒,喜出望外,正准备开坛子,突然听见旁边晕过去的酒馆老板发出一声呻吟,像是要醒了。
沈云川马上抱起酒坛子,一个健步冲出酒馆就跑。
季江南也看见了,犹豫了一下也站起来跑了。
夔州城东西太贵,吃个早点还能吃五十两,他统共就八百两还要坚持到灵州,虽然很对不起老板,但他真的赔不起,所以只好昧着良心和沈云川一起跑了。
酒馆老板悠悠醒来,看着破败的店面,悲怒交加。
“天杀的!白吃白喝还砸我的店!王八犊子龟儿子!!!”
逃跑中的季江南与沈云川同时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