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半。

胡蝶猛的睁开眼睛，窗外已经是明亮的白天。现在几点了？不知道。雪白的天花板，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医院。我为什么在这里？因为我昨天喝醉酒，打跑了一个怪物，然后晕倒了。我好困，因为昨晚几乎没睡。糟了！今天还要上班！

胡蝶从床上跳起来，赶紧搜索起自己的鞋子来。床板在她屁股底下“吱吱呀呀”响个不停。

“你干嘛呀？”一旁的余白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他刚才就靠在墙上睡了过去。两人都只在早晨睡了一个小时。

“我得去上班了，今天又要迟到。”胡蝶有点着急。几次失误以后，双脚终于伸进鞋子里面。那是一双中跟皮靴，一脚蹬的款式。

“我的外套？啊，我没有外套。手机？也没有手机。dy，不知道她昨天晚上有没有帮我把东西收走。”

余白眯着眼睛看她自问自答。觉得有点滑稽。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一个年轻男子从门口探头进来，是周正青。他语气本来轻松，面带微笑地跟胡蝶点了点头。随即他看到一旁的余白赶紧一步跨了进来。

“你是谁？”周正青问余白。

“你是谁？”胡蝶问周正青。

“啊，我，我，你不认识我了？你仔细看看。”周正青手上提着一杯豆浆，一个粽子，说话的同时朝胡蝶递了过去。他穿着格子衬衫，黑色的棒球服外套，深蓝色牛仔裤，比起凌晨的时候看着干净了许多。

隔着几步远，胡蝶望着他一脸茫然，自然没有伸手去接。

“我，周正青啊。”他有点失落地自报家门，还是希望自己能被认出来。

可胡蝶的脑子完全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儿，问他：“现在几点了？”

“现在八点四十，”他又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不对，八点三十八。”

“完了，又迟到了。”胡蝶放弃了，又坐回床上。

“几点上班？我送你应该来得及。”余白一脸轻松地插嘴道。说完他瞅了瞅周正青，那个眼神是在示意他离开。

周正青感觉有点受伤。昨天见到胡蝶之后他一直很激动，这是高中毕业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昨晚从医院走出去之后，他连案发地点的监控录像都不想看，马不停蹄地回家刮了胡子换了衣服。现在还专程买了豆浆和粽子过来。

“不好意思，我现在着急去上班，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胡蝶问周正青。眼神也是在叫他走。

胡蝶看起来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实在太伤人了。周正青几乎要捂住自己的胸口，但是他使劲劝说自己冷静，“好了，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市刑侦大队的刑警，我叫周正青。昨天晚上在一环路北三段路口发现一具男尸，跟你晕倒的地点一致，需要你协助调查。”

“哎，这个人你真的不认识吗？他看起来好沮丧。”余白凑到胡蝶耳边小声问道。

胡蝶摇摇头，也回问他：“死的是不是你昨天晚上围着跑的那个人？”

余白也摇摇头，“我不知道。”

“协助调查的话一定要现在去吗？我还要上班。”胡蝶很为难的问周正青。

“你在哪里上班？”周正青并不想为难她。

“离这里不算远，就在铂金大厦B座15楼上面那个培训学校。”

“那你先去上班，下班时间我去你们公司找你。不用担心，只是协助调查。现在还没有什么线索表明你跟他有直接关系。”周正青似乎在劝慰她，但是语调很沉重。说完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对胡蝶说：“最后一个问题，这个小朋友是谁？”他指着余白。

小朋友？余白心里颇轻蔑地想，我能做你太爷爷。

“他是……”胡蝶一时语塞。

“我们住在一起。”余白抢答。

“住在一起。”周正青艰难地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好的，再见。”

看着周正青步伐越来越快消失在走廊尽头，胡蝶有点恼了，“你胡说什么呀？”

“我哪有胡说，我们不是刚商量好住一起了吗？”余白一脸无辜，“而且这么说也免得那个警察纠缠不休，看他的样子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没有吧。”胡蝶自己默念了两遍“周正青、周正青”，实在没什么印象。

“嘿，还发呆？上不上班了？”余白抬手在她眼前使劲一晃。

“当然要上啊，马上就要迟到了！你刚才说送我，打算怎么送我？”胡蝶眼巴巴望着他，“以你的身份，应该会些法术什么的吧？”

“那是。”他笑着伸出左手，“抓紧。”

胡蝶将信将疑握住他的手，很温暖的手。

“比格尼能，格莱西达，穿梭！”余白口里念念有词。

胡蝶感觉一阵劲风自脚底刮起，紧张地一闭眼。

只一瞬间。风消失了。

“到了。”余白的语气透着小小的得意。

胡蝶睁眼，看清自己已经身在写字楼的屋顶花园。跟着耳边马上出现了楼下熟悉的车流声。

“哇，你好厉害。”胡蝶由衷称赞。

“那是。”

“谢谢你！”胡蝶说完开始朝电梯间跑，不知道几点了，但是时间肯定所剩无多。

“不着急，还有十分钟。”余白跟上来。站在胡蝶旁边跟她一起等电梯。

“啊，你还不走？”

“走着呢。”

“你坐电梯啊？你不是像刚才一样就可以直接走了吗？”

“那是怕你迟到，穿梭咒很费神的，不能常用。”

“哦。”胡蝶感觉自己心里刚刚升起的一点崇拜又少了一大半。不过回头一想也是的，要是余白有那么厉害，也不需要自己帮什么忙了。

15楼到了。

胡蝶刚刚走出电梯，就听见dy的声音从老远的地方传过来，“胡蝶，你昨天死哪里去了？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女人。”

偏偏这时候电梯门还没关。余白看着dy一边喊一边跑了过来，露出了偷笑的表情。

胡蝶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好上班，下班我来接你搬家。”电梯关上之前，余白笑着对她说。

胡蝶心里暗暗叫苦，还嫌不够尴尬？现在说这个干嘛？要是被dy听到了，那不是火上浇油吗？

“哇，你太棒了，小帅哥这么快就送你来上班了？”还好，dy没有听到。

胡蝶怕她一直念叨，赶紧求饶道：“别说了，求求你。好好上班吧！”

dy吐吐舌头，“哼哼，那就下班说，你休想跑掉。”

下班？下班那个警察要来，余白要来，你也要来？胡蝶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对了，刚才人资过来说今天Richard要来给我们开会，陈芸芸昨天伤得不轻，估计大老板要来部署工作了。”

想起昨天的意外，胡蝶还是有点后怕。要不是余白救她，她现在就跟陈芸芸一样躺在医院里了。

“什么时候开会？”

“十点。”

医院大门口，周正青表情沉重地站了好一会儿。

别想了，只是住在一起，可能是弟弟嘛。

但是高中的时候没听说她有弟弟，而且两个人长得也不像。

不行，周正青你振作一点。

“小周队长，你来了？”旁边有人打招呼。是潘医生。

“嗯。潘医生，你下班吗？”

“对啊。你来录口供了？”

“嗯。”

“有什么进展吗？”

他这一问给周正青提了醒，刚才除了问胡蝶工作地址以外，什么都没问。最起码的名字和电话应该要确认才对。实在太感情用事了！

“谢谢你，潘医生。我再去问问。”

周正青快步跑回病房，病房里已经没人了。他觉得奇怪，明明才过去十分钟，而且自己一直在门口站着，这两个人肯定还没离开医院才对。

接着他去楼梯间、厕所、护士站，到处都问了找了，还是不见两人的踪迹。

再回到病房，只见自己写的电话号码还压在床头柜上，人确实已经不在了。

这不可能啊？他们从哪里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