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下班，胡蝶在办公室躲到了六点钟，等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出去。周正青和余白果然还在，公司门口，一左一右。不过显然嘴已经斗完了，两人现在是互不搭理的状态。

胡蝶默默从这两人中间穿过去，按了电梯。

“叮”，电梯到了。她转头想招呼那两人过来，却发现他们已经一左一右移动到自己身后了。

电梯里面静得能听清楚每个人的呼吸还有电梯运行的齿轮声音。

一个即将同住的小朋友，一个自称来查案的刑警，怎么想也不该是这样的气氛吧！胡蝶实在找不到什么词能准确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谈？”胡蝶提议，转头她看见余白正双手插兜靠在电梯的左角，与之对应的周正青则昂首挺胸地站在自己右后方。说实话，有点搞笑。

周正青呢，因为早上自己的殷勤遭到冷遇的缘故，所以他告诉自己现在一定要酷一点，所以从进电梯开始他就双眼直视前方，尽量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姿态。但是呢，一看到胡蝶转头对自己微笑，他就马上破功了。“好啊，要不然找个地方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说。我请客。”说完，他还小声补充，“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

听他又这么说，胡蝶忽然想到了自己刚才想起的那个人，试探着问：“你也是五中的吗？15班？”

“对啊，你想起来了！”周正青说话的声音都轻快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记得我的。”

啊！居然真的是！胡蝶倒是惊讶了。因为她的高中同班同学里，只有一个是姓周的，他们在上学期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关系一般得不能更一般了。而且，那个姓周的同学是个200多斤的胖子。胡蝶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每次体育课老师只允许他一个人在上课期间去场边休息。

“叮”，电梯到了，余白抢先一步走了出去。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周正青还是跟着胡蝶，显然很高兴了。

余白忍不住打断道：“你不是来查案的吗？”

周正青保持微笑，心里默念，不理他，不理他，不理他。

“哎，我可不跟你们一起去吃饭，要不然待会儿搬东西搬到晚上就不好了。”余白适时提醒道。

胡蝶明白他的意思。晚上不安全，天黑了可能还要碰到昨天晚上的东西。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还要搬家，所以不能太晚了。”她确实觉得有点抱歉，因为周正青那么热心，显然是重视自己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我们就在旁边的咖啡厅坐坐？”他果然显得很失望。

胡蝶只好假装没有看到。

“这是昨天晚上的那个男的，你认识吗？”周正青拿着手机上的照片问胡蝶，照片上的男人闭着眼睛，面色苍白，看着跟黑白照没有什么分别。

“不认识。”胡蝶十分肯定。

“你认识吗？”周正青又问余白，毕竟他也在现场。

“我也不认识。”余白摇头，“不过你这个照片看着怪吓人的啊。”

“啊，这是我昨天晚上在停尸房的时候亲自拍的。”周正青轻描淡写，一旁的胡蝶差点把嘴里喝的东西吐出来。当然这个还不是最让她吃惊的，更让她吃惊的是，关于案件的问题就只有那一个。

周正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拨号界面把手机递给胡蝶，说：“哎，来用我的手机给你自己打个电话吧。我还没你的电话号码。说不定这个案子还需要跟你联系。”

胡蝶接过手机。

余白不喜欢他说话遮遮掩掩的样子，挑衅地说：“人家都说了不认识，还纠缠不休的。那我的电话你要不要啊？昨天我也在场的。”

周正青被逼得赶紧表态，“其实是这么多年不见了，再遇到挺难得的，我还是想请你吃顿饭。”

胡蝶看着周正青诚恳的眼神有点脸红，主要是脸红自己对他真的没什么印象。她输完电话，随口问道：“案子的事情就问完了？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啊？”

“这个，其实很奇怪的，那个男的今天白天突然站起来自己开车走了。我们估计是假死。不过为了结案嘛，还是要去找他本人核实一下。”

余白听到来了兴致，本来昨天他附身失败就觉得很奇怪了，早上还听说那个男的其实是个死人，然后，居然现在还有后续？

他忍不住问：“假死的可能性大吗？”

“老实说，不大。晚上发现他的时候，急诊医生就已经发现了尸僵现象，估计的死亡时间也已经有五六个小时了。而且，我到了医院之后是亲眼确认过的。”周正青在说案件的时候语调十分肯定，比刚才看着自信了许多，“到了今天上午，局里派法医过去移交受害人遗体的时候，却发现他不见了。后来从监控录像里看到他居然是自己开车走的。这个说出来你能信吗？要不是我亲眼见过，我都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只能暂时推断为假死。我猜测，可能跟某些禁药有关。”

胡蝶颇茫然地看着周正青，觉得果然跟自己记忆里的胖同学判若两人。

她的眼神让周正青又不好意思起来，“啊，别太在意我说的。女孩子一定觉得挺可怕的，跟闹鬼似的。”

这可不是闹鬼吗？胡蝶感觉自己都开始冒冷汗了。不过看余白还是故作轻松的样子。

“对了，你待会儿搬家要我帮忙吗？”周正青转移话题，“早上你们说住在一起的，现在是要分开住啦？”

“不是，今天是要把我的东西搬去他家。”

周正青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就不麻烦你了。”

心碎第二次的声音。

直到胡蝶和余白双双走出咖啡厅，周正青还是没好意思问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

“你们多久认识的呀？他不是你男朋友吧！下次什么时候一起吃饭？我请客。要不就这周末吧？这附近有家烤肉店不错的。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要不你挑个地方？”当然这些话都是周正青远远地对着胡蝶的背影自言自语的。

他神情怅惘，要是再这么被动下去，恐怕只能对自己的初恋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