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嗨，我都快被你们搞疯了。”周正青说完偷看一眼胡蝶，在初恋的面前还是要保持稳重的印象。

不过胡蝶没有回看他，只是直愣愣地透过拘留室的铁栅栏看着里面。

“你们来干什么？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周正青一边问一边走过去。

拘留室对着走廊的一面都是铁栅栏，一眼就能将里面看个遍，那里面就靠墙放着一张长凳。陈彬在一端坐着，瞪着他通红但无神的眼睛。陈奎在另一端面对墙躺着，好像已经睡着了。

周正青走到胡蝶身边，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这？

他看看胡蝶，再看看余白，这时候才发现两人的手竟然握在一起。在他走近之前，只能看到一个侧面，看不到两人靠近的双手竟然是握在一起的。

“你们……”周正青有点结巴。

“嘘。”胡蝶把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我们去屋顶吧。”她说。

周正青一脸茫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紧接着，胡蝶就拉着余白的手往楼顶上走去。他只好跟着。

夜深的缘故，刚站上屋顶觉得近处一片漆黑，只能看到周围建筑物外围的灯光。

“嘘。”刚走上屋顶，胡蝶又对周正青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然后转过去不再看他了。

一旁的余白也不说话。

两人拉着手对着一处空地。

瞬间，周正青明白了，他们两个都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东西。就像之前在胡蝶家里一样，余白当时能看到王奶奶，现在，他们也一定一起看着什么自己看不到的，可能是王奶奶，也可能是别的鬼魂。

眼前站着两个能见鬼的人，想想还真的是有点瘆人。

周正青看了一会儿，两个人不说话也不动。更因为是背对着的缘故，连表情也看不到。他的注意力有点不集中了。

在今天之前他认知的世界里，没有鬼魂这个因素，对于灵异现象他也从来都是笑置之。但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他自己既亲眼看到过鬼魂了（其实就是王奶奶），也看到过灵异现象的威力（类似于突然产生的气流、响声之类的）。好在他对于未知世界并不排斥，只要是可信度高的东西他都能接受。

所以现在需要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认知，才好面对未来的案件。周正青想。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想到了之前在医院太平间突然自己爬起来开车走了的男尸。

这件事还一直悬而未决。

警局里调看医院监控录像的结果是，那男人在事发当天的晚上7点多驾车到了C市第三人民医院，停好车，在监控里出现了一下，往上楼的电梯方向走去，然后就不见了。医院所有的监控都没拍到他从哪一个出口走出去。最后，他直接出现在了他和胡蝶晕倒的地方。那地方的道路监控也看不到他什么时候出现，因为自从余白进入画面，画面就一直不停抖动，根本看不清楚任何一个人的脸。

“奶奶，我说的都是真的。”余白突然说话。他的语气有点激动。

周正青走神的时候，他和胡蝶一句话都没有讲过。

“他说的是真的。”胡蝶也跟着说。她的语气很温柔。

还是王奶奶！周正青得出结论。

可是她还来干什么呢？真相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两分钟过后。在余白和胡蝶的面前，大约五步的距离，王奶奶出现了。

她的脸成了深灰色，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密密麻麻地爬满了黑色的纹路。她的眼睛已经全白了。

“王奶奶，我们没有必要对您说假话。虽然您现在无法抉择，但是我看到您刚才站在陈彬旁边的样子，就知道您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他。既然也不是要报仇，为什么您不去轮回呢？”胡蝶说得情真意切，但是王奶奶的眼神里没有光泽，她的脸上也根本看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仿佛那些话根本就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

“您还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我们还可以帮您。但要是过了时间，就没法回头了。”一旁的余白也跟着劝她。

他们说的时间过了是什么意思，周正青也不知道。他好希望事情快点结束，然后自己能痛快问几个问题。

“对不起，你们容我说几句话。王奶奶，我只是个旁观者，跟您认识也才两天，可能有些问题在我看来会更客观一点，对不对？”周正青壮着胆子朝王奶奶吼道。

“嗖”的一声，王奶奶突然闪到了他的眼前。自从有了一点余白的灵力，王奶奶的行动比之前更加敏捷了。

“哇，”周正青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奶奶，有话好好说。”

王奶奶的脸色很难看，实际上她可能也没有办法摆出什么好看的表情了。

大概是思考了一下吧。

她突然冒出来一句：“我不知道。”

刚刚见面的时候，她在余白和胡蝶面前就一直这么说。

“你会更客观一点？”

“嗯。”周正青咽了口口水壮胆。

王奶奶又飘得远了一些，大概距离周正青两步距离。

“那你说。”

说什么？周正青有点懵，一咬牙硬着头皮开始讲人生观。

“其实我不是很明白他们说的时间到了会怎么样？也不知道轮回什么样子。但是不难猜测，现在您一生的时间过完了，想要完成的心愿也完成了。就应该往前走。人生一辈子也好，两辈子也好，在该向前走的时候就应该要向前走才行。您说，对不对？”

王奶奶没有回答。

“我想，您最开始找小白帮忙的时候，应该只是舍不得离开这里吧。所以即使不知道要干什么，也硬是拉着小白和胡蝶帮忙。没想到，最后发现了一个悲剧。但悲剧其实是人间的常态啊，各种各样的悲剧发生在各种各样的人身上。喜剧也是。如果这一世，您的运气不好，总要给自己一个翻盘的机会不是吗？您再想想，您现在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不如就放手，往前去吧！”

听到这里，王奶奶的眼珠子似乎动了一动，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