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余白和胡蝶着急忙慌地把整个五栋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找了好几遍，都没见到王奶奶的踪影。然后在小区里面又找了两圈。还是没有。

他越来越担心，不知道她有没有因为刚才跟胡蝶的灵力产生冲击而受伤。

之前似乎总等着余白去找她，而且也确实很容易就在家附近找到的王奶奶，现在，肯定是有意躲起来了。

余白忍不住想，要是安薇冉在的话就好了，她一定能准确地感知到王奶奶的位置。或着，像风拓那样灵力强大的使者也能。但是安薇冉现在的处境，恐怕短期内都没有余力再做什么逾矩的事情了。至于风拓，毕竟才出了事故，余白这两天也不敢为了这样的事情麻烦他。

“那万一我们找不到王奶奶怎么办？”胡蝶有点沮丧地坐在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间里。

他们已经找了两个小时。

余白摇摇头说：“不行，一定得找到。让她老老实实进轮回之门。”

“我是说万一。”胡蝶想知道最坏的结果。

“只要是七天的时限过了，她就会成为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使者的目标。到时候，除了灰飞烟灭，没有别的可能。”

“王奶奶就算变成鬼，也应该不会害人的，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对付她呢？”

“不是我们要对付她，也不是说变成鬼就只是不再轮回，你的想法太简单了。”

“那你跟我说清楚，为什么，我看看有多不简单。”

余白叹了口气，现在不想跟她争辩。

“好，我跟你说。但凡是脱离了轮回之外的灵魂，都会慢慢慢慢地变成没有任何思想的怪物。他们只知道杀人，然后吃掉灵魂壮大自己。你想想，被自己的执念禁锢，然后不顾一切只为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行动，这种生存模式不就是纯粹的’恶’吗？所以，只要七天的时限一过，任何灵魂，都要尽可能早地消灭掉。那时候无论生前是多么无私善良的人，都注定从第八天开始，踏进万恶的世界里去，不可能回头。”

“为什么？难道当事人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还要选择什么？每个人拥有的选择机会都有限，而且是在生前。再说了，大限来临之时，选择不去轮回，不也是自己做的决定吗？难道你以为不管到了何种境地，这世界都有义务给你选择的权利吗？”

胡蝶语塞，她也明白，自由是相对的，选择是有限的。

“如果我们在鬼的面前感情用事，就一定会有无辜的人受害。”

胡蝶听明白事情严重，变得有点嗔怪，问他：“既然你们的工作就是杀鬼，对灵魂应该多少都有感知吧，怎么现在找半天都找不到，像碰运气似的？”

余白没有生气，知道她心急所以这样讲。其实最近几天，他自己也频繁地意识到自己之前散漫的状态使得自己的能力下降了很多。对胡蝶的问题，他老实回答：“七天限期内的灵魂要干什么我们都是不干涉的，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需要用到感知气息的通灵咒。也不是找借口，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对风黑子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是我能力不足。”

胡蝶看着他也懊恼的样子，不好再开口。

“去警局看看。”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在胡蝶脑子里面响起来。

“去警局看看。”胡蝶跟着她冲口而出。

余白不知道她突然哪里来的灵感。但她说话的语气带着几份笃定，不像建议，而是有根据的决定。

此时警局里，周正青刚刚结束了对三兄妹的问询，从口供室里面走出来。

夜已经深了。周围十分安静。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每一步都有回声。

“这次这几个人是怎么抓到的？”老陈陈风伟对破案的细节很感兴趣。

周正青不好回答，就打个哈哈，说：“私人关系。”

老陈也不追问，他早就习惯了周正青总能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破案。

他接着说：“三个人都挺配合的，证言一致。根据陈奎的供述，刚才在小区的花园里找到了被埋起来的药瓶，明天只需要把里面的药物重新检测一下，出个报告就行了。说真的，小周队长，你这一天立案一天破案的效率，算是破了记录了吧？”

老陈说得很兴奋，但是周正青心不在焉。他心里太多问题。

刚才在403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确定王奶奶是真的上了胡蝶的身，但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却不知道。还有余白在小区门口到底跟陈彬说了什么？

“啊，不行。”他突然吼了出来，忍不了，太多问题了，根本等不到明天。

“怎么了怎么了？”老陈吓一跳。

“我有问题得再问问陈彬。”

“啊？要我帮你做记录吗？”

“不用，是跟案情无关的事情。”周正青甩下一句话就往拘留室走去。

算时间，陈家三兄妹应该已经转移过去了。

老陈对周正青这种突如其来的行为模式已经见怪不怪，只冲着他背影喊了一声：“早点回去休息。”

周正青举手示意收到。

市中心的警局是挺老的建筑了，建成后二十多年没有翻新过。主楼的拘留室在三楼，审讯室在二楼，办公的区域在一楼。因为整栋楼的造型刚好是一个正方形的三条边，就从左到右一条边一个单元划分成了一、二、三单元。没有电梯，只有每单元一处楼梯。而且为了拘留室的安全，在楼道有厚重的铁栅栏门分隔开。第一次来的人要准确找到拘留室的位置不容易，必须选对正确的楼梯入口，不然都走不通。也就是说，要去拘留室的路就只有一条。也就是周正青走过去的那条。

所以当周正青看到余白和胡蝶比自己先一步站在关押陈彬的拘留室前面时，第一反应是确认是不是幻觉，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啪”，真疼！

余白略显尴尬，朝他挥了挥手，小声说：“嗨，这么快又见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