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从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看见了深渊，似乎有一股吸力把我拖进去，整个人僵住，一举一动都在注视下，无法动弹。

“佳佳，别乱看。”她母亲把她及时抱走了，留下惴惴不安的我。

良久，大脑才恢复工作。我站起来，腿都快失去知觉了，走起路来轻飘飘的。警车已经来了，警戒线也把那两个人围了起来。四周围了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是怎么忍住臭味的？

有两个景区工作人员也在旁边议论，我悄悄走到她们身后，假装在看被人群围起来的警戒线。

“我也觉得好像，不过这也太诡异了吧。”

“当时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没想到掉到湖里面了，太吓人了。”

“你还记得他们当时有多少人吗？”

“三男两女？我还真以为是泥石流的原因呢，看来还有三个人没找到啊……”由于我听的太入神了，其中一个女的发现我在偷听，跟另一个人眼神示意了一下便走开了。看来这其中有什么故事啊，我赶紧在网上找了找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午饭实在是没胃口，餐厅生意惨淡，是刚发现尸体的原因吧，谁也不想在这吃东西。尸体被运走了，警察还在调查。许多游客都被吓走了，那个小女孩也被送去了镇上的医院，我干脆进了车站坐在板凳上等着晚上发车。

网上搜了半天终于在一个热心网友的评论里看见了新闻截图，就发生在一个月前，三男两女在景区旅游，驻扎在谷底，晚上暴雨突发泥石流被活埋。果然有点假啊，谁扎帐篷扎在山谷底啊……而且也没找到人，当时发了个报道后来也被删除了，一些网友也在质疑这件事情。

结合目前的事实来看，三男两女五个驴友，他们并不是在旁边的山林遭遇了泥石流，有两个男的在湖里被发现了，其他三个人没有找到，不过应该都遭遇了不测。官方会封锁消息，在网上查不到线索，拥有的资料都在警方手里。看来我是查不出什么了。

虽然这明明和我没啥关系，但是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被卷进了什么非自然事件当中。从昨天开始，从迷路开始，很多事情就不能单纯地用科学来解释了。我很清楚现在很清醒，没有嗑药，没有吃特产毒蘑菇。

我又出去看了看白鸟湖，无意间看到两只白鸽停在了警示牌上。湖不算大，估计3、4个足球场那么大，已经有人在打捞了，应该在找其余三人吧。既然有两个人给了我们“提示”，其他人说不定也在湖底，他们估计不想一直待在下面吧。

好的，事已至此，跟我已经没啥关系了吧，如果有什么隐情也不是我能调查出来的，不能怪我吧，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我忐忑地等到下午5点，期间一切正常，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我为了快速消磨时间一直在打游戏，头一次有其他的事情让我打游戏分心……

买票上了车，只有零星几个人。我抱住背包，夹住行李箱，这样似乎更有安全感一点。手机里面也存了几张照片，但是我不打算发在社交软件里蹭热度，我本来就不喜欢刷存在感，更何况是蹭死人热度，想想就觉得恶心。这些事情还是憋在心里好了，跟别人说说不定当精神病了。

搜了搜关键词，果然有人拍照发在了网上，看评论说热搜被撤了，其他无非就是一些谩骂讽刺当地隐瞒真实情况之类的，没有看到异样的评论，那样说基本没人信吧，而且又没有视频照片，再说了照片可以p，视频可以造假……

继续翻动态，真的有人发了出来，大概就是许多人目睹两个人溺水，救上来却发现死了很久，不过都没有那两个人在湖边行走的照片。评论都在骂他，说什么想红想疯了，想要制造恐慌，不怕晚上死者来托梦啥的……看吧，这就是发出去的下场，不过网络暴力还是真的可怕，已经有人问候他全家了……

天色暗了下来，汽车在盘山公路上穿梭。窗外重叠的树影如同鬼魅一般，张牙舞爪地远离我。世界是灰暗的，心情也是灰暗的。

“林岳，你能不能晚上出来接我，我不想住旅馆。”消息发了出去，我等着回应。

“那么着急吗？你不想再到处看看？”发的语音，我讨厌语音，说的又是方言，我只好戴上耳机听。

“嗯，我有点累了，不想到处跑了……”这几十个小时内，度日如年，比在学校里听高数还煎熬。我迫不及待地离开这里，就当这里发生的故事是个噩梦吧，离开这就当忘掉这些事。

订了闹钟，我靠着窗户打算睡一会，颠簸没能让我如愿。很多时候对着窗外发呆，那些灰暗的想法涌上心头，蔓延了我的视野。

终于到黑云镇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顺着人群出了车站，我立马认出了林岳。

他的变化挺大的，皮肤晒黄了，个子长高了点有一米七六了吧，穿着清爽的运动服。不过现在温度低了，冻得有点怂。

“你怎么才到啊，冻死……”他没说完，我就抱了下他，好壮啊……是实实在在的人。

“你怎么了？”他有点诧异，松开我的手，“有点奇怪啊？”我也注意到了路过女生的偷笑。

“……先走吧，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几乎很少用这种低沉的语气和熟人说话。

“你搜一下白鸟湖吧，微博那些都可以……”路灯交错，人来人往。

“我看看……不会吧，那么巧，这么说你也在场？”

“嗯，还有更夸张的，去吃点东西吧，我把胆汁都吐出来了……”可这个点饭店基本都关门了，只好来到了烧烤摊铺子。没有什么烦恼不是一顿火锅不能解决的，也没有什么忧虑不是一次烧烤不能带走的。可能是因为半天没吃过东西了，我拿了很多串，把林岳都惊呆了，老板还问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要来。

变态辣重新刺激了我的神经，我辣出了眼泪。“我跟你说，我们看到了那两个人在湖边走，然后他们落水了，被人救上来却是尸体……”两串被我撒满了辣椒粉的牛肉下肚，肚子火辣辣的。

“你没看错？”他也在嚼着，漏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很多人看到了，但是没有视频，发在网上绝对会被说造谣，”我喝了几口椰汁，“不过我只想说我没有撒谎。”我打开了相册，里面有几张白鸟湖的照片，可以看见湖边有两个小小的人影。

“……听起来好诡异啊，你是不是撞邪了？”他没有继续吃了，可能担心这些不够我吃，“要不去看看道士？我记得镇上是有一家，不过我从来没去过。”

曾经我是多么鄙夷这种坑蒙拐骗的职业，现在还真想不出办法，难道我要真香了？

“不知道，过段时间再说。我实在是不想和江湖骗子打交道。”我又往嘴里塞了个烤鸡腿，辣油糊了嘴一圈，很狼狈，但是真的很好吃。

此时的我以为逃出生天了，没想到远远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