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后脑上有个暗号,刘子真的神经越发地绷紧起来。
事实证明,敌人就是通过它,时刻掌握着自己的行踪。
与其说那是一个记号,不如说是一颗定时炸弹。
每天都顶着一颗大雷子,你说急人不!
刘子真表面上很镇定,每天在东楼西楼的忙碌,表现得极为平淡。
其实他的内心很焦灼,渴望着快些见到疯师叔,尽早除去这块心病。
然而十来天过去了,疯师叔始终没有出现。
也许,他在某个垃圾桶里,发现了大批好货色,因此将喝茶忘到了脑后。
这天晚上将近十二点钟,客人全都散去,茶座完全安静下来。
刘子真来到东楼北侧的那栋平房。这里是办公区,他就住在这里。
除了刘子真以外,大院门房里还有两名保安人员,不时地在院内巡逻。另有几个单身的男女茶艺师,住在西楼的三间宿舍里。
刘子真盘坐在床上,练起了功夫。大约修炼了十几分钟,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他只道保安有事,急忙打开屋门,却见叔叔笑吟吟站在门口。
“叔叔?您怎么来了?”刘子真极其纳闷。
“我怎么就不能来呢?”叔叔走进屋子,四下打量一番,随即坐在椅子上。
“这么晚找我,有事啊?”刘子真着急地问道。
叔叔指着床边,“你坐。”看着刘子真坐下,又说道:“想跟你聊聊。”
刘子真大惑不解。
大半夜到这儿来,就为了找我聊聊天?
“其实你并不知道咱俩各自的身份。”叔叔的笑容有些异样。
刘子真听得不大明白,但仍然点点头,“是,我至今也不知道,您在做什么工作。”
“我是说,其实你不是你,我也不是你叔叔。”叔叔的话怪异起来。
刘子真盯着叔叔的眼睛。
这么晚了,您来跟我逗闷子?
“看得出来,你自己并不知道,其实你是外星来的异形。”叔叔的脸色很阴郁。
刘子真哈地笑了,“好吧,就依着您,我是从外星穿越来的。”
叔叔瞪他一眼,“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你身上的金色都是有来历的。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刘子真摇摇头。
“你们的基因有一种嗜好,就是疯狂地吸取铜元素。这种元素非常普遍,存在于很多食物当中。你们吸取了很多,远
远地超出了身体所需,于是便淤积在身体表层。那些颜色貌似金色,实际上却是黄铜的颜色。你们是季军,因为你们拿的不是金牌,而是铜牌。”
叔叔的话虽然以戏谑收尾,但他的表情却绝不像开玩笑。
刘子真感到无比震惊。
“两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怪物。”叔叔脸上现出憎恶之色。
“两年前才见到我?”刘子真神经绷得很紧。
叔叔点点头,“是啊。就是在两年前,我才开始做你的叔叔。”
刘子真高度警觉起来。
两年前才开始?他过去不是我叔叔?莫非叔叔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难道面前坐着的这个人,躯壳是叔叔,说话的却是附体的鬼怪?
“自从见到你,我就一直想要杀了你。”叔叔冷冷地说。
听到这句话,刘子真霍地站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
屡次被追杀情景,重又在刘子真眼前闪过。
叔叔摆摆手,示意他重新坐下。
刘子真默然拒绝,他直直地站在那里,双眼牢牢地锁定对方。
“没想到你那么厉害,我三次派人去杀你,都被你逃脱了。不过,你不要得意。那几个废物,都只是我修炼魂器的试验品。事实证明,我修炼得还很不到位。”
叔叔侃侃而谈,仿佛是在做总结。
“我头上的记号,就是你留下的?”
“连这个你都能发现?”叔叔微怔,随即又恢复淡定,“这次找你,就是因为觉得很奇怪,想当面弄清楚,你的功夫从哪里学来的。没听说你有过师父啊?”
“我的父母也是你杀的?”
“算是吧。间接地。”
“为什么要杀我们全家?”
“我没想杀你爹妈,只是想杀了你。他们是绊脚石,所以做了牺牲品。我讨厌你们星球的人,只要被我见到,都必须除掉。”
“我住在你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动手?”
“那是你叔叔家,不是我家。”叔叔望着刘子真紧攥着的双手,“我需要那份工作,我有我的重要任务。所以,不想闹得你叔叔家鸡犬不宁,影响我完成任务。另外,我想多练练手,看看我炼成的魂器,对付你是不是管用。”
“你今天来,是要亲自杀我?”
“是啊。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不再需要那份工作了,也不需要再充当你的叔叔了。”
刘子真终于明白,父母惨死,自己长期被追杀,都是这个附在叔叔身上的鬼怪暗中作祟。
他猛地想起来,叔叔曾在两年前回山区老家探亲。
肯定就是在那个时候,假叔叔发现了我的奇异之处,并在我身上偷偷留下了记号。
西北山区那个犯罪团伙,本地那个黑衣人,都是他练功的试验品,是他的杀人工具。
他向那些人下达指令,为他们导航,驱使这些傀儡达到杀人目的。
刘子真在感情上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的至亲怎么突然间反转成了仇人。
“现在就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学会仙功的吧。”叔叔的表情和口吻都很平和,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将军,面对着意志崩溃的战俘。
刘子真暗中将真元运到双手,两只铁拳居高临下,先后打向坐着的叔叔。
然而手臂和拳头并不听他的指挥,全都在叔叔脸旁滑过。
“你说还是不说?”叔叔脸色更加阴沉。
刘子真不答话,继续挥舞着拳头。
只要有一拳打到你,就叫你脑袋开花!
但在他的心里,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壮。
即便是那些所谓的“魂器”,他们所具有的念力,都大到自己无法抵挡,何况面前就是控制他们的那个神秘力量。
挣扎,往往能结出很悲壮、很灿烂的花朵。
“按照修真级别划分,你已经完成了炼气期,一只脚踏进了筑基初期。将你做成魂器,一定是件非常不错的利器。但我
又怕你有后台,做成魂器以后,可能会留下祸患。既然是个鸡肋,你也只能去死了。”
叔叔的眼中陡然放出红光,眼珠像是镶嵌在眼眶里的两颗红宝石。
两道鲜红的射线,笔直地打到刘子真前额,令他浑身触电般的震颤不已。
刘子真全身都在战栗,眼前的一切也都在歪曲颤抖。他已经无法指挥身体的任何部位,包括眼球和舌头。
他变成了雕塑,颠簸着的雕塑。
叔叔仍然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不过,咱俩总算叔侄一场,我不会让你死得太难受。我安排你安乐死,甜甜地睡上一觉,然后就可以见到你的父母了。”
叔叔狞笑起来。
刘子真感到自己困倦至极,脑海中有个声音反复说着:“夜很深了,该睡觉了……夜很深了,该睡觉了……”
他忘记了所有的劳累,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也忘记了所有的仇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些睡觉,长睡不醒。
突然,屋外有人高声嚷嚷着:“徒弟!徒弟!师父口渴了,我要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