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冯宁、焦亚楠以及赵安琪,刘毅迪重新坐在沙发里,表情就像是陷入了沉思。
他的头顶上冒出一个光点。
一个像萤火虫般的光点。
光点穿透屋墙,快速向别墅区外飘去。
几分钟过后,光点飞越较为低矮的育秀峰和断尘山,来到断尘山北面那座高峰顶端。
这座高峰大约有二千米高,隔着断尘山,遥遥俯瞰着育秀峰。
它过去叫做望龙峰。随着通天峰改做育秀峰,它也改名为望秀峰。
光点在茂密的树木中穿行。渐渐来到一株高大的华山松前,倏然落在地上,化作一株稍矮的马尾松。
华山松竟然开口说话:“来了?”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因为压得很低,显得很是暧昧。
马尾松回应道:“让您久等了。”
与华山松清亮的女声不同,马尾松的声音十分暗哑。
华山松道:“今天的考察很成功。刘子真果然是个可造之材,不仅仙功基础好,而且性格强韧,意志坚定。要想办法争取过来。”
马尾松道:“前几天,我对他在外界的情况也做了些了解。除了疯师叔的影响之外,他的确是一张白纸。”稍作沉吟,“不过,他身上有很多谜团。”
“哦?”华山松淡然发声表示疑问。听那态度,好像既出乎意料,又不十分重视。
“他父母双亡,却又不知道元凶是谁。在他到金指甲学院之前,他的叔叔也刚刚过世。我见过他婶婶。他婶婶说他是个扫帚星,妨死了父母和叔叔。”
“还有呢?”华山松问道。
“他似乎并没有师父。能练到炼气期满、筑基初期,怎么可能没有师父?我思来想去,觉得他极有可能遇到了过路神仙。这世外高人见他很有天赋,便传授了他仙功。然后高人离去,并且不许他以后说自己有师父。”
华山松不置可否。
“我去了雨潇潇茶座,也见到了它的女主人。女主人名叫韩娜,也是金指甲。不过,她是个未觉醒者。韩家为了家族产业的发展,把她许给了另一个富商的儿子。因为韩娜极力反对,所以这门亲事一直搁浅,定不下来。”
尽管华山松不出声,但马尾松知道它在听,于是继续介绍着。
“不管韩娜是不是认可那个富商的儿子,凭她的身份地位,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刘子真好上。他们两个人毫不搭界。但事实是,他们两个关系很密切,韩娜还做了刘子真的资助人,开起了雨潇潇茶座。难道他们都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同类?”
静默了一分钟。
“还有吗?”华山松问道。
“因为时间太短,就了解到这些。”马尾松回应道。
“身世并不重要,本人的素质才最重要。”华山松说,“你下一步的任务,是想尽千方百计,把刘子真争取过来。”
“是是。”
“你那三个校草弟子,都要严加管束。不然,他们会成为你的绊脚石。赵安琪太嚣张,刚到金指甲学院,就跟刘子真成了对头。他在断尘山上,想做件顾全大局的事,虽然没成功,但只有这件事可圈可点。其它的事情,可以说他一无是处。”
“是是。”
“冯宁和焦亚楠这对活宝,修炼仙功很有天赋,人也很实诚,就是嘴太快。在断尘山上,他俩几乎每句话都在泄密。所以,我才让冯宁自己的飞剑摔打他自己,小小地惩戒了他一番。”
“是是。”
“今后你应该多接近刘子真,多单独接触他,增加他对你的好感。你虽然不是他的导师,但你是他的以太炼化课老师,要借此身份,仔细地考察他。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在仙功传授方面,专门给他吃些小灶。”
华山松不断地对马尾松提出指示。
马尾松接口道:“您看能不能让品茗轩从雨潇潇茶座采购甘露飘雪?这样的话,或许能买他的人心。”
华山松爽快答应:“可以。”
又是一分钟沉默。
马尾松弱弱地问道:“您上位……上位以后,想对我……对我怎么安排?”
“我能上位吗?”华山松奸笑了两声,随即阴森森地说:“那要看你的表现啊。”
马尾松声音有些激动:“十年来,我可是为您做了不少事情,对您绝对是忠心耿耿……”
“重要的考验还没有来到,你还得继续努力。”华山松说,“一旦我确定你对我忠心耿耿,就一定会对你委以重任。”
“谢谢您,谢谢您。”马尾松大为感激。
“不过……”华山松话锋急转,“如果有人对我口是心非,吃里扒外,暗藏心机,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心狠手辣了!”
这女声不再像刚才那般温和,而是像老妖婆发狠时瘆人的声音,令人闻之不寒而栗。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马尾松听到华山松最后几句话,急忙否认,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的声音还未落地,那株华山松已然消失。原地是一片枯枝乱叶。
过了半分钟,马尾松仿佛才缓过神来,重新化回光点,腾空飞起。
光点不停地抖动着,就像是心脏狂跳不已。
华山松可以凭空消失,说明它至少已是分神期,其来去丝毫不需要借助外物。
而马尾松必须化为光点,说明它仍在元婴期以内,来去仍然需要借助外物。
这仙功最重要的两个节点,一个是从炼气期到筑基期,象征着修仙入门;另一个是从元婴期到分神期,象征着成仙入门。跨过节点,恰似鱼跃龙门,出现质的变化。
分神期修为的人,要想致元婴期的人于死地,虽不是举手之劳,也只不过是动作稍微复杂一些而已。
光点起步时跌跌撞撞,慢慢才恢复正常。随后,它以极快的速度飞回别墅区,穿过墙壁,落入刘毅迪头顶。
刘毅迪仿佛从噩梦中醒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眼神中露出恐惧之色。
他在厅中快速地踱着步子,走了一个来回,又是一个来回。依稀显示出他内心极不平静,正在千回百转。
过了好半天,刘毅迪终于停住脚步,重新坐回沙发里。
他端起青花瓷茶杯,吹了吹漂浮着的茶叶,脸上慢慢又浮现出招牌般的冷笑,喃喃自语道:“嗯,评价非常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