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重一呆。
是啊。说到底,在别人眼中,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
家里当家做主的,那是父母。
怎么的,也轮不到自己自作主张。
几千块钱在这会儿,那可是一笔巨款!
一个靠土里刨食的农户,省吃俭用存上三五年,也不见得能拿出五千块!
任重泄气地面对闫晓莹,一脸沮丧的低声问道:“那,说好什么时候给冯思鹏家钱了么?”
闫晓莹想了想,轻声道:“过几天吧。”
“我爹说,这几天想想办法先把钱给凑齐,然后再去找媒人把帖子退了。”
任重点头。
订婚贴任重还是知道的。
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双方父母同意,订婚贴上写着男女双方生辰字,上面有媒人鉴证签字。
这就是媒妁之言。
要是双方有一方悔婚,订婚贴就由悔婚方退给对方。
这门亲事就算是黄了。
“嗯,这样也好。我爹走的时候说了,到下个集市前肯定能赶回来。正好不耽误事。”
闫晓莹看着任重这么善解人意,抬起小手,把刚给任重捋顺的头发,又胡噜的乱七糟。
任重任由闫晓莹动手,傻呵呵的笑的那个一个灿烂。
闫晓莹嘴巴微翘,勾起一抹温柔,噗嗤一笑,抬手敲了任重脑门一下:“傻样吧你!”
任重揉揉脑门,嘿嘿一笑,并不在意挨打,反而心里很享受这种亲昵。
“小重,要是,要是你爹答应借这五千块钱,我以后要是还不上了,咋办?”
任重满不在乎,自己有金手指傍身,以后还会缺钱吗?
“那就不要了。”
闫晓莹没想到任重这么大方,美眸瞪得老大:“那你舍得?”
任重呵呵笑着“你又不是别人,还不上就不要了呗。”
闫晓莹俊俏的脸蛋一红,柔声细语地轻声问任重:“我不是别人?那我是什么人啊?”
任重一呆,这是真要表白的节奏吗?
闫晓莹看着任重发愣,顿时嘟着小嘴,有些气鼓鼓的:“你看,还是舍不得吧?”
任重傻傻地回道:“你,你是我小英姑啊。”
闫晓莹笑的美眸弯成月牙,伸手捏捏任重耳垂,通红的脸蛋凑近他耳边,轻声说:“小重,你想当杨过么?”
任重大脑轰的一下,彻底宕机。
自己真的被表白了!
而且,还是如此浪漫的表白……
……
不知过了多久,任重听到老妈那大嗓门响起,这才缓过神来。
闫晓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至于走的时候,闫晓莹是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心情,任重很想知道。
这一刻,任重无比怀念前世的手机。
不敢去闫晓莹家里,起码还有微信啊QQ啊。
发个信息问一下,实在不行,等夜深人静了,躲在被子里两人视频一下,也是好的嘛。
“黑咕隆咚也不知道开个灯,小重你站在那干啥呢?”
任重刚想去开灯,老妈又一嗓子吼过来。
“可累死渴死我了,做饭了没有?”
任重一激灵,糟糕!
自己睡的时间太长,加上刚才被闫晓莹表白太过亢奋,完全忘了做饭这茬。
得咧!
马上迎接老妈的暴风骤雨吧!
果不其然,当沈凤英看了下凉水杯里空荡荡的,立马冲着儿子开始打击。
“你就跟你爹似的,在家啥都等着吃现成的。不知道我干了一下午的活儿有多累?想喝口水这杯子里蛤蟆都的干巴死!”
“小时候那会儿还知道疼个人,越大越跟你爹似的,除了吃行,干啥都不行……”
任重仓皇逃窜。
一头扎进灶房,赶紧刷锅做饭。
这时候千万不能招惹老妈,你要是回一句,擎等着数落你一直到睡觉。
晚上吃过饭,邯钢来找任重去跟他去镇医院陪床。
任重不好推辞,只好跟老妈告罪。
好在沈凤英通情达理,完全没意见,而且还给了任重十块钱,说给邯叔买点营养品麦乳精什么的补补。
出门的时候,恰好碰到闫晓莹他娘,手里拎着一副鞋底子走了进来。
任重赶忙打了个招呼,跟着邯钢走出家门。
任重不知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看错了。
他总感觉,闫晓莹他娘看自己的眼神,和寻常完全不一样了。
那种眼神,任重觉得,就是丈母娘看女婿。
任重心里有一丝开心,也有一丝彷徨。
要说自己心里真的没有闫晓莹,那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可要是说,闫晓莹此时能抵得过云乔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任重觉得,她们两人天平上的砝码,重量已经越来越相近。
骑上车子,打开手电筒。
光线前方密密麻麻的蚊虫,几乎遮天蔽日。
走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任重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邯钢说着话。
心思却完全不在聊天上。
任重脑子里翻江倒海,却无法取舍。
当一路走到镇医院大门口,任重才暂时放下这种心思。
只能暗骂自己一句:呸!你个渣男……
到了病房,问候下邯叔病情,帮着邯钢把邯叔身体擦拭一遍,看着邯叔睡着,两人这才走出病房。
一人拎着一卷凉席,在院子里找了个通风宽敞的地方,躺下来胡聊侃。
夜渐渐深沉,累了一天的邯钢鼾声如雷。
任重自从训练营学会呼吸吐纳之法,精力日益饱满。
加上下午睡了一下午,彻底睡不着了。
实在无聊之际,任重只好进入训练营。
…………
第二天一大早。
任重醒来,叫醒还在酣睡的邯钢,起身去镇上买早饭。
俩人喝了碗豆腐脑,加点辣椒、芫荽,几碗卤汤下肚,吃的满身大汗。
临走又给邯叔用方便袋带了一大碗,加上几个烧饼。
路过供销商店,任重进去买了两罐麦乳精,让邯钢面红耳赤很是难受。
任重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干嘛?!跟我你还客气?德性!”
邯钢很不好意思,磕磕巴巴的说道:“你就乱花钱,我爹挂着水就行,你花这个钱干嘛。”
任重没理他,拎着东西走在前面。
到了医院,让邯叔吃了饭,任重坐了一会儿,就想回去。
家里就老妈一个人在家,要是下地干活儿,家里就没人了。
院子里可还有一堆货物,村上人绝不会动。
可保不齐趁着村里人都下地家中无人,有小偷早就踩点进去捡漏。
里屋可是还有几千块的现金!
就在任重想离开,昨天见过的那个老医师,端着一碗汤药,迎面走了进来。
这个年代的镇医院很是简陋,医生都是身兼多职,挂水、取药、检查,护士的活儿医生全都干了。
任重鼻子嗅了嗅,顿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昨天晚上在训练营里训练,有一种药方,熬制出来,就是这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