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重凑了过去,仔细闻了闻:“这是接骨散的方子?”
老大夫很是意外:“哟呵!小子,接骨你把我吓了一跳,怎么着?汤药你也懂?”
老头岁数大了,颇有些老顽童的心态,而且对任重真是起了爱才之心。
这么小的年纪,接骨手法竟然这么精湛,要是从医,以后成就真是不可估量。
“嘿嘿,之前见过有人熬过这个药,一闻就猜到了。”任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是吗?”
老头并不怀疑任重撒谎,因为这整个镇上,几乎每个骨折的患者,都喝过他开的汤药。
任重说见过也不奇怪,他那个村子上的建筑队,那年不得摔伤个人?
“老爷子,我能不能尝尝?”
老头面露古怪,“这又不是糖水,你尝这个做什么?”
任重嘿嘿笑了笑,伸出手指,小心沾了点,送进嘴里尝了尝。
老头看着任重苦的呲牙咧嘴,哈哈大笑:“你个皮猴儿,苦了吧?”
“是不是川芎分量少了一些?”
任重端起水杯漱了漱口,开口就打击老头。
“如果川芎再加上一钱半,您觉得怎样?”
老头不可思议地盯着任重,心里却翻江倒海,惊诧莫名。
这个药方自己改良了可不止一次,怎么就没想到这点?!
“这你也能鉴别出来??”
任重摸着头不好意思解释:“之前看过那本医书上,恰好有关于接骨散的方子。
而川芎活血行气,有活血祛瘀功效,正好对邯叔肋骨骨折对症。所以,我就想到,要是川芎多加点分量,药效应该更好。”
“不错,不错。”
老头心服口服。
川芎的药效自己知道的是一清二楚,可是就怕分量加大,会对患者造成身体上的损伤,一直没敢加量,没想到今天被任重一言点醒。
任重有些难为情,这可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啊,幸好老头脾气好。要是换个性格乖戾的,直接把自己轰出去了。
任重发现邯钢父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里,生怕老头脸上挂不住,扯着他的袖子走出门口。
“老爷子,我说多了您就当小子不懂事,可别见怪。”
任重出了门口,立刻给老大夫赔礼。
老头哈哈大笑,故作发怒:“学无长幼,达者为先,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说说说,老头子我还想学习呢。”
“那我可真说了?”
任重大为感动,有如此包容胸怀的智者,整个镇上的人何其有幸!
“您看,我邯叔肋骨、小腿骨折,如果川牛膝这味药再加一钱半,您看怎样?”
老头立马眼睛一直,嘴里念念叨叨道:“川牛膝活血通经,祛风除湿。《本草正义有云:“用之于肩背手臂,疏通脉络,流利关节……”
“哎呀!”
老头一拍大腿,激动不已:“我早没想到这一点呢?!”
任重嘿嘿一笑。
训练营里的出来的药方可谓是千锤百炼的结晶,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匹敌。
任重现在,刚开始练习汤药。
按照训练营里所说,祛除药物里诸多杂质,取其精华炼制丹丸,药效和汤药完全天壤之别。
路漫漫兮其修远,慢慢来吧!
任重很期待。
老头和任重谈的热火朝天,老头不耻下问,任重耐心解答。
有任重不懂的,老头也是倾囊而授,彼此受益良多。
邯钢不知何时从门口探出头,怯生生的指了指老头放到窗台上的药。
“哪啥,魏大夫,这药还要我爹喝不?”
老头一愣,探手端起汤碗,泼到地上。
把碗往任重手里一塞:“你去给你叔熬药。”
任重一呆,赶忙拒绝:“这那行啊!我就是嘴上功夫,可不能拿人命开玩笑。”
“你小子少偷懒!你对接骨散的理解,比我这老家伙还透彻,熬碗药还露怯了?快去快去。”
魏老头对临时抓的这个壮丁很满意。
这小子一肚子医学知识,假以时日,不难成为一代名医。此时不使唤他,到以后想用都没机会喽。
邯钢对任重早就心服口服,从门口出来拉着任重就往药房走。
任重唉声叹气耷拉着脑袋,一脸不高兴。
魏老头跟在身后,时不时踢一脚:“磨磨唧唧的干啥?又不是让你上刑场。”
任重揉着屁股,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想早点回家,地里还有活儿等着呢。”
魏老头哈哈大笑,又是一脚踹过去:“少扯淡!一碗药能用多长时间?耽误不了你下地。快点的。”
来到药房,老头带着任重直接走进中药房。
“自己捡药,认真点啊,那可是你邯叔,我反正只看着,不管。”
魏老头抄着手,靠在桌上台扇旁边,怡然自得。
中药房不大,两排木柜靠近墙壁,密密麻麻的小抽屉贴着小纸条,上面写着各种药材名称。
拿过巴掌大的小药秤,端着精致的小药筐,任重凭着脑海里的药方,开始捡药秤药。
随着小药筐里的药材逐渐增多,老头脸色越来越震撼。
这从军家的小混蛋,从哪学的中医?
看这熟练无比的捡药秤药架势,哪像是个初学者?!
哪怕就是一个从医三年的药剂师,也没有这么熟练的身手!
这小子,是个学中医的好材料啊!
老头真的心动了。
拣完药,任重把小药筐递到老头面前,恭敬地示意道:“您看看,还对?”
魏老头扫了一眼,打个哈哈:“马马虎虎吧。”
跟在身后的邯钢吓得一哆嗦,“那啥,魏大夫,这可是我爹喝的……”
魏老头没好气地搂头就是一巴掌:“听风就是雨,我说马马虎虎,你就吓成这德性?憨货!”
挨了一巴掌,邯钢到是松了口气。
这老头,闲着没事你逗什么闷子?
吓我一跳不说,无缘无故还揍我!
走到熬药房,任重取过砂锅刷洗干净。
药材放进砂锅,加入凉水,漫过药材,开始浸泡。
“老爷子,这碗药熬好,没俩个把小时可不行。等我回到家估计都中午了。”
任重盯着砂锅药罐,嘴里发着牢骚。
自己不在家,老妈就是心再大,也不可能放着家里那么多货物不管,锁上门就下地。
任重唯一担心的,是昨晚闫晓莹她老妈串门,到底跟自己老娘说了个啥?
闫晓莹那极富浪漫的表白,产生的威力之大,任重根本无法抵抗。
都说闺女是当妈的贴心小棉袄,不排除闫晓莹把表白的事,给他妈全盘托出。
然后他妈借着串门的由头,问自己老妈有没有意。
任重这个愁啊。
真要是把事情上升到父母介入的层面,到时候可真是身不由己了。
一来,两家这几十年的交情,可不是说着玩的。
二来,任重要是当面拒绝这门亲事,闫晓莹绝对会恨自己一辈子!
而且,两家关系会成生死大仇!
看着魏老头坐在一旁,看自己的眼神跟挖到宝似的,任重幽幽一叹。
男人太优秀了,不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