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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知府衙门,杨复起座静候。
“那算术册子写得如何?”章得之稍一挥手,示意杨复坐下。
“这几日,小生也只是将自己会的那些简单写了下来,现如今已经写得七七有了大概。”杨复将手中撰写好些时日的册子交给章知府,然后说道,“大人暂时可以在景阳城内尝试一番。”
“不必了。”章知府随口拒绝道。
这是何意?见着章知府小心的将册子收到怀里,明显是十分重视此事的,却又难以猜透所言何意。
“京中的批文回来了。”章知府看着杨复,“京中这次判的还算稳当,判流刑,未要了那刘吉的命。”
章知府说的是刘吉一案,但凡杀人案总要写份公文由上面批示过后,才算真正的结案。可,章知府却也没有想自己汇报的必要。杨复不置言词,晓得章知府应当还有下文。
“同到的,还有一份公文。”章知府果然说道,“是京中来了消息,调本府回京的公文。”
回京?那应当是高升了?杨复略为意外,毕竟这章知府刚来景阳府可也没多少时日,如此频繁调动可不合规矩。“既是京中公文,那便是圣上亲自调动,晚辈在此恭贺大人。”
“有何可贺?”章得之的脸色有些复杂,既有些憧憬,却又有些‘前路漫漫’的悲叹。“城中各官吏、乡绅得了消息,说是要为我饯行。说是如此,却不过是赶我走罢了。本官在此一日,他们便一日不得安宁呐。”
“我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料也如此。“大人何时起程?”
“下午便走。”章知府望了望外面的时辰,日近当空,马上便是晌午,正看着,章珺娘进来了。
这一次倒没有破门而入,或是因为杨复的缘故。珺娘应当是知道自己下午将要离开,可不知暗里多瞧了杨复几次,每一次都是心惊胆战的希冀。希望杨复半知半不知的‘发现’她的眼神。
“夫人做了饭菜,”杨复没发现那窃窃愤恼的珺娘,倒是看向了章知府,“你便一同吃些。”
留自己吃饭吗?分别饭?以前可从未有过。杨复意外的很,再三思索却是回绝了。“多谢大人美意,晚辈不敢叨扰。”
章知府似是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将那本算术册子捏在手中,“这册子我回京之后会呈于朝堂,若是真能在京中推行,那这功劳本府会为你请的。”
“承蒙大人赏识,推行此法,若是便于百姓,固我所愿,不敢贪图功劳。”杨复说完,屋内一时静谧,章知府似在深思。
“大人……”杨复刚想起身告退,却被章知府抢了先。
“杨复,”章知府盯着他,眼神中终于有了些决断,“本府想赌一次。”
……
“他可终于走了!”朱知县大剌剌的盘腿而坐,说不出的畅意与解脱。“现如今,这景阳城中可就是为我最大!”
“可,这知府总会补上的。”那师爷简直讨打,不合时宜的说着。
果然,朱知县的眼神可一点都不客气。“你懂个屁!那知府来?哼,你可忘了这上一次知府的位置空缺了多久?这文书一来一回、京里的大人们为了这知府一职再相互扯皮,哼哼,我看这知府之位最起码要空上大半年之久,说不定还一直空着了!”
那师爷忙赔上笑脸,这知府一职悬的时间越久,那自己能捞的油水自然也会更多。“这章得之来了几个月,事事干涉,咱们这知县的衙门口都生了草,更是沾不得‘荤腥’,咱这手头中的银子可都不知道溜出去了多少,现如今章得之走了,您看……?”
“银子!”朱知县像犯了痴症,“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你当本老爷我就不心疼吗?溜走的银子,咱就必须让他再完完整整的、完美无缺的、加倍奉还的拿回来!”
师爷嗅到了味道,那可是银子的香味。
“还有那杨复!”朱知县恼怒至极,“那章得之能走,他可走不了!”
“不仅害的老爷被整个景阳同僚嘲笑,还要受那章得之的臭脸相迎!最最最最最,额,我说了几个‘最’了?”那朱蓉回头问着。
“五个。”
“那便再加四个!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可恨的是,让本老爷断了财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可恨,着实可恨!”朱知县痛入心髓,掰着指头一个一个的数着,却还是多说了一个‘最’。
“你且速速给本老爷像个法子,将那杨复打入死牢,如此方能借我心头之恨!”
朱蓉说的狠毒,咬牙切齿,令那师爷都不禁打了个冷颤。师爷眼神提溜一转,便谄媚着,一看便知道是有了什么坏主意。“大人,这法子何须去‘舍近取远’啊?”
那师爷在朱蓉耳边私语,然后谄笑道,“大人不妨等上一等,这章得之刚走,咱们就抓了那杨复,难免有报复之嫌,等这余波散了,咱在抓他,嘿嘿,那时候,何人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