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中,夏云天一拍桌子,猛然起身。
宁离皱眉望着他问道:“你干嘛?”
只见他面色通红,眼神迷离,浑身散发浓烈酒气,打了个嗝,痴痴一笑。
“看我……一招…………”
宁离连连摆手,慌张道:“喂,喂,你要干嘛!”
“蛟龙出……呕……哇……”
话没说完,秽物直喷而出,好在宁离闪身及时,否自必然被他迎头浇下。
宁离先是一脸嫌弃,转而又幸灾乐祸,捧腹大笑。
夏云天也醉的一塌糊涂,跟着傻笑起来。
只有酒肆的小二暗暗叫苦,刚刚打扫完一桌酒鬼的狼藉,看来又得捂着鼻子继续了。
长街上,宁离搀扶着左摇右晃的夏云天,无奈叹气。
“说自己豪饮三斤不是问题,这才喝了几碗,就醉成这样,还得老子送你回去……”
“站住!妖孽那里跑!”
夏云天嘴里含含糊糊吼了一声。
说着挣脱开宁离,手中长枪一掷,激射而出。
宁离闻声一惊,顿时警觉看向四周,却察觉不出任何妖气。
长枪如如流星划过,嵌入青砖之中。
一只正在扫荡残羹剩饭的野狗,受到惊吓呜咽一声,连忙逃窜。
夏云天见状,手掌一吸,召回长枪,踏步向着野狗追去。
一人一狗,在空荡的长街追逐,宁离见他脚下御风,踏步如电。
不得已下,只能运起身法,赶紧追了过去。
十里地的路程,大半个允州,终于在一个墙角停了下来。
野狗惊恐望着夏云天,吓得屎尿齐流。
夏云天则眯眼嘿笑:“看……看你往哪跑”
宁离来到近前,酒意已经醒了多半,见一人一狗对峙,长叹一声,暗暗摇头。
“酒这个东西……哎”
次日临近晌午,客栈厢房中。
夏云天揉了揉额头,睁开眼,就见一只黑黄相间的野狗趴在自己身边,可怜巴巴望着他。
他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豁然起身。
野狗也吓得窜到地上。
“夏捕头,看你把二良吓的”
宁离抱着肩膀,一脸幸灾乐祸笑道。
“二、二良?”
“对啊,昨晚你威风凛凛,追着它跑了二十几条街,一开始嚷着要宰了它,后来不知怎地,抱着它嚎啕大哭”
夏云天听完,面部一阵抽搐,脸色难看至极。
“然后呢……它怎么会在这里?”
宁离耸了耸肩:“你抱着它哭完,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然……然后呢?”
“拼死拼活非要跟它结拜为兄弟!”
夏云天一脸震惊喃道:“你没拦我?”
宁离长叹一声:“怎么能不拦,拦不住啊!”
“你按着狗头,对着天边明月,一磕就是仨,还给它起了个朗朗上口的名字,叫做二良,寓意你二弟必是忠良之材”
宁离说到这,强忍着笑意,险些憋出内伤。
夏云天身躯猛然摇晃,良久才怔怔失神,木然走出厢房。
“夏捕头,你去哪?”
“查……案”
宁离看着一脸无辜的二良,蹲下身摸摸狗头,叹气道:“二良,你大哥看来是不认你……”
话说一半,“嗖!”一声,长枪贴着宁离头顶飞过。
吓得他脖子一缩,对着二良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小巷深处一间宅子,门口两侧对联,字迹工整,一看便是文人提笔。
“那个教书先生赵长文,就住在这里”夏云天道。
宁离察觉不到有任何异样,点点头。
忽然问道:“对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安置二良……”
“闭嘴!我警告你,此事你知我知,若是还有别人知道,休怪我跟你翻脸!”
宁离惊恐道:“夏捕头,你不早说!昨晚我扶你回客栈休息,你怀里抱着二良,掌柜,和小二都问起过!”
“你怎么说的!”
“是你二弟!”宁离说完,赶紧伸手敲了敲门。
夏云天气的浑身发抖,刚要发作,却听“吱嘎”一声,门开了。
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面相倒是颇为俊朗。
“你们是?”
夏云天狠狠瞪了一眼宁离,转头拿出腰牌:“允州捕头夏云天,特来查案”
赵长文微微一怔,轻声道:“两位官爷,里边请”
宁离当先踏进院中,故意避开夏云天视线,夏云天只得暗暗咬牙。
不大的庭院,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栽植了不少奇花,竹竿上一排整齐晾晒的衣物,光洁如新。
显然,这家里的女主人,是个贤妻。
“长话短说,前一天晚上,有人看到你去万花楼,找过叫做莲花的窑姐,不过……人已经死了,我们来是想问你,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长文眼里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神色,摇了摇头:“此时昨天我听说了,我与莲花姑娘只是谈谈心,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她死了……我也很惋惜”
宁离问道:“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那窑姐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赵长文微微一颤,摇了摇头:“没有”
“二位官爷,我一个教书匠,逛窑子不是光彩的事情,希望二位官爷明察,人不是我杀的,此事真的与我无关”
宁离皱眉思索一下,刚要发问,夏云天抢先打断道:“既然如此,我二人另去调查便是,不打扰了”
说罢,拉着宁离转身出门。
来到一处拐角,宁离皱眉道:“话还没问清,就这么走了?”
夏云天摇头道:“再问,也不见得能问出什么,这人明显言辞闪烁,神色游离不定,其中必然另有隐情”
“而且,说话间,我见他脚尖向外扭转,指向正房,而眼神也不止一次瞥向那边,我怀疑他屋子里有古怪!”
说完向宅子后面走去,隐匿周身气息,看了看高墙,翻身一跃。
宁离见状跟在身后,二人脚刚站稳,灵识顿时一警。
是妖气!
只见赵长文站在院中愣神,忽听一个女人声音响起。
“夫君心里还放不下那个贱人?”
一个端庄女子,缓缓从正房中走出来,一直收敛的妖气豁然外漏而出。
躲在暗中的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这就是正主了!
赵长文惨然一笑,摇头长叹:“再怎么样……你也不至于杀了她啊!”
女子轻轻摇头喃道:“夫君真当秀娘无知,看不穿你二人早已预谋,欲将我除之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