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芃恶寒,知道是什么后再拿望远镜去看,果真越看越像。
矮墙中间围的是一口大缸,除了供人生产天然化肥,还作储存之用,正是绿色环保可循环,如今已废弃许久了。
不干净的东西还真就喜欢不干净的地方,朱芃不自觉地遮掩口鼻,驻足暗忖:既然叫虚耗,就全权交给油条好了,俗话说狗拿耗子十拿九稳,相信它,没错的。
又回头一看,洞妖呢?别吓我!
钟同一没出事,当然也没闲心躲猫猫。
他只是突发奇想,绕到附近一家屋后的排水沟旁,看着长势郁郁葱葱的菖蒲,挑了一片最粗壮最油亮的叶,折断后握在手里舞了几下。
菖蒲叶片呈剑形,剑花簌簌光泽夺目。
叶中央有一条明显的中脉,恰似古剑的剑脊。此外,还散发出好闻的柠檬香气。
光杆一条好像少了点什么,哦!是剑格!
又折了一片叶穿过底部,齐活
给朱芃也做了一柄水剑,返回原处。
甭管有用没用,总归不算赤手空拳。
见洞妖回来,朱芃悬起来的心微微一放,又见他带着两片菖蒲,脸上挂满黑线,心里不断吐槽道:太中二了吧老兄!准备玩过家家吗?双剑合璧天下无敌的那种…
钟同一豪气地甩给朱芃一支,见他接得不情不愿,把手一伸挑眉道:“不要?还我,爷双持。”
要要要,朱芃护住菖蒲,都已经活见鬼了,说不定这还真管用。
此时油条伏在虚耗处不足五米的草丛里,它没法直接看到虚耗,但凭嗅觉和听觉能大致勾勒出一团轮廓。
而虚耗躺在缸里,像泡澡似的双手搭在缸沿,舒服啊作为一只虚耗,最爱做的自然是虚耗光阴,我晒完正面晒背面,美滋滋呀美滋滋
可恨那姓钟的,千年前生撕我而啖之,今日大仇终于得报。
哎,可怜这钟家人,互相伤害吧自我毁灭吧不关我事哦。
嘿嘿,虽然居心不良,但我是一只充满正能量的小鬼嘛,虚耗不时摸摸鼓胀的肚皮,里面填满偷来的快乐。
咦?边上趴着一个携带快乐的生灵,好像是只狗。算了,不理它。狗这玩意聒噪得很,一靠近总能察觉到我,乱吠个不停。
嗯?又来两个,是人。一个是我的老客户,另一个…嘶…宝藏啊!天底下还有欢乐逗这么多的财主,是昨晚带着狗来的那个。当时没顾得上,这回居然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
不对!他们是直奔我来的,他们看得到我!
虚耗怒目一睁,弹身而出拔出腰间铁扇,跳到缸前去势不减,又跳一步迎着朱芃冲去。
它没法直接对人造成有效的物理伤害,但可以影响人的精气神从而蛊惑他行动。
先击溃一个再说。
朱芃听着钟同一说的奔袭当出其不意侵略如火,一晃眼的功夫就跟着他冲刺到这,没来得及换口气,抬起望远镜迎面就撞上一个眼球像灯泡一样嵌在脸上的巨大脑袋,当即怪叫一声,刺出一剑。
钟同一见状,也是手起剑落,对着朱芃身前胡乱挥砍。
油条也是一跃而出,扑向虚耗,却是穿身而过,踉跄落地。呸呸呸,怎么灌了一嘴怪味。
若是有人旁观,只会觉得这二人一狗在发神经,对着空气一阵抽风。
实则不然。
二人一狗与虚耗接触时均能感受到一种奇怪触感。
虚耗震惊地低头看着破了个大洞的肚皮,还有身上的几个小窟窿,像一个被扎漏的充满水的气球,自己偷来的赃物正在狠命地往外滋。
它一阵扭曲变形,修补了缺口,身形瘦小了一圈,连色彩也变淡了些许。
时至今日居然还有人知道怎么伤我?还有这条狗居然能和那人一样直接吞食我?
它转动眼珠,盯着油条仔细打量,随之神情剧变,恐惧感充斥全身,“天狗之体…神犬后裔…啊!!”
一圈音波扩散。
朱芃也是中了一扇,只觉浑身一阵酥麻,连带着五感都变钝了一些。
油条听到虚耗的嚎叫,顿时炸了毛。
狗能听到的音频范围比人广的多,这几乎有百万赫兹的音波直接震得它脑袋充血。
暴怒之下,油条呲牙再次扑咬。
钟同一虽察觉不清声响,但超高频地音波实实在在地冲击到耳膜,他只觉耳蜗刺痛,浑身燥热起来。见朱芃呆住愣神,夺过望远镜看准位置,欺身而上。
虚耗不躲反冲,硬吃一波伤害,与钟同一交叠而过,向前抱住朱芃,与之合体而立,用他做挡箭牌,同时大嘴一张,咬住朱芃的脑袋。
钟同一冷汗直冒,怕不是戒的猪头要被咬掉!
想象中红白之色飞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朱芃眼中的神采却暗淡下去。
不能让它贴着戒,来不及多想,钟同一飞起一脚,踹倒人肉盾牌。
“吃完一记神隐之足!”只见虚耗解下挂在腰间的左足,横扫而出,迎风见涨。
淦!天残脚?
“接招!魔流剑!”钟同一喝出招式名,来了一个抱头翻滚,虽说和它接触似乎并不无大碍,但能躲就躲嘛!
“风之痕…”躺在泥地上的朱芃浑浑噩噩地接了一句。
虚耗听得一愣,攻势顿减。
奈何攻击范围实在够大,油条全中,钟同一被沾到半身,同样是一番酥麻,只觉下身一热。糟糕!不会是…
他连忙探了下裆,没湿。
松了口气,再细细一感觉,是裤兜。
伸手进裤兜一掏,一双袜子烫得冒烟。
得嘞
油条又是一扑,虚耗赶紧缩回像被烙了一下的脚,平躺在地,现在的它缩水到只有刚才一半大小。
嘶这小子身上也有!
虚耗避开被大黑的血浸过的部分,抱着猪头玩命地啃。
钟同一把袜子套在手上当作拳套,翻身扑到朱芃身上想拉他起身。
谁料!
“娘西p,你敢踹老子!”
朱芃脑门青筋直跳,双手一把掐住钟同一的脖子,给他一个响亮的头槌!
钟同一脑袋嗡的一声,止血的鼻腔又决堤了。
“你他娘的鬼地方,坑死老子了!”朱芃手上加劲,钟同一直翻白眼。
油条急得嗷嗷叫:“戒你秀逗啦!”
钟同一挺直腰板,垂直坐在朱芃腰上。
奋力后仰,把朱芃带了起来。
“赶紧死赶紧死!”虚耗躲在朱芃身上声嘶力竭地吼叫。
这样下去真的会死!油条心里发狠,只能咬断一只手了!
钟同一挥起铁拳地朝朱芃身上招呼,欧拉欧拉欧拉打出了残影,加上这不要命地力道,虚耗像个被拔了气门芯的轮胎,瞬间憋了下去。
被它偷掉的积极情绪回归到朱芃身上。
我在干嘛?
朱芃松开掐住洞妖脖子的手,在肉体与精神的双重蹂躏下,再次虚脱地倒了下去。
钟同一攻势不停,虚耗虚弱至极,身形小的有如刚出生的婴儿。
逃!
手脚并用着爬出朱芃的身体,油条察觉到气团的移动,张嘴就是一口。
“饶了我!”
油条听到后下意识地看向钟同一,铲屎的卖相真惨,虽然从来不需要他铲屎。
当然钟同一并不能接收到,因为不在同一频率上。
他拾起望远镜,看到缩小版的虚耗居然还有些可爱。
抹了把鼻血,伸手按住虚耗。
呵呵,一抹残忍的笑容。
油条会意,几口吞下肚。
嗝儿肚子里好像传出回响:吃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
“疼…你也太猛了吧。”朱芃有气无力地慢步走着,但莫名心情特别好。
“第一次嘛,没经验…你也很用力啊。”钟同一瓮声瓮气地回应。
油条呜呜了几声。
喊饶命?还有千千万万个它?朱芃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情绪强行按到最低谷又猛然冲到最顶点,听到狗子转述的虚耗的遗言,经不起波动的自己差点就地晕倒。
“也对,有人的地方就有可能有它,但生成条件一定不简单,不然用不着求饶。”
“呼我很累,特别困…”朱芃开始接受人的负面情绪还能养出妖怪的设定,只是真的很困。
“我也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