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寿昌瞧在眼里,丝毫不以为意,微笑道:“披麻教原是擅于下蛊,诸位不能见信,自亦难怪,但孟某一番敬意,总算尽到。”到这里,回头朝蛊女等三人,道:“你们下去准备一下。”
他这“准备一下”,传到在座群侠耳中,暗想:“果然不出所料,他敢情眼看狡计不成,又另出花样了?
蛊女等三人,躬身领命,俏生生的向厅外走出。
盂寿昌等三人走后,又朗朗笑道:“诸位掌门人难得聚会,敝教一向僻处苗疆,实在搬不出什么,以娱佳宾,徒们略谙歌舞,苗蛮之音,有污清听,诸位幸勿见笑才好!”
大家见他一味卑辞谦恭,始终不提玄黄教之事,自然疑窦丛生,不知他心中包藏着什么阴谋?
此时只听出脚下,弦管大作,四队上身赤膊,脸上涂着各种颜色的教徒,一路吹吹打打,连蹦带跳的从四条花林通道中走出,步人山下草坪,各循石级,分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朝山顶上走来!
刺耳乐声,互相呼应,简直难听已极。
一会儿工夫,这四队鬼怪似的汉子,业已在大厅前面会合,乐声喧。
在他们参差游走之际,渐渐围成一圈,一边吹打,一边蹦跳,绕场三匝,乐声逐渐低沉,终于停了下来!
就在乐声乍歇,围成一圈的人,也由正面缓缓分开,变成一个半圆形。
中间忽然多出三个白衣少女,长裙曳地,赤着双脚,朝厅上躬身为礼。
这三缺然就是披麻教主孟寿昌门下的魔、蛊、花三女,只是她们何时走入圈中去的,谁也没看清楚。
大厅四外走廊上的灯光,随着三女的出现,除了厅前依然大放光明,其余东、西、北三面,突然熄灭。
鬼怪似的乐队,开始奏出轻缓乐声,这会他们一反方才那种乱吹乱打的刺耳丧乐,居然音词柔和,悠扬悦耳。
魔女等三人,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同时也随着曼舞发出轻歌!
歌声婉转,舞态妙曼,而且还有许多少女的声音,随声相和,一时当真像置身在广寒宫里,瞧着云裳舞曲!
渐渐乐声转入轻快,三女的舞姿,也逐渐加快,只见她们六条雪藕似的粉臂,纤纤玉指,状若兰花,不住的向上摆动,和乐声和得丝丝入扣。
乐声越来越急,歌声也越和越响。
群侠之中,许多人闭上眼睛,但也有不少人双目直瞪,快要冒火!
一般年轻姑娘,更脸红耳赤纷纷别过身去!
“噫嘻,于戏,此舞不停,吾其披发左袵矣!”
地教主军师矮冬烘孔继明怪叫未已!
青师太怒声叱道:“孟寿昌,你快叫她们收起这种不堪入耳之声,时间无多,你奉命行事,该对我们如何,干脆划道吧!”
琼宫公主手下的四名侍婢也同声叫道:“对啊,我们还要赶到玄黄教总坛去呢,再迟来不及啦!”
“哈哈哈哈!”
披麻教主孟寿昌笑声骤起,举手一挥,歌声曼舞,同时悠然停止。
他一张白皙无须的脸上,还是堆满笑容,点头道:“孟某为了敬重中原各大门派,才要他们在各位掌门人和门下弟子,走完人生道路之前,略尽心意,以娱嘉宾,既然如此……好,你们就替各大门派群侠奏上最后一曲吧!”
话声刚落,厅前披麻教的门徒,果然立时又吹打起刺耳丧乐,鸣呜咽咽,异常难听!
峨嵋白云子呛的掣出此剑,大声喝道:“孟寿昌!你待怎的?”
恶道人墨无为也同时霍地站起,厉声道:“姓孟的,你敢出言不逊,墨副教主就叫你横尸厅上!”
那雪山侍者云、霞、雯、霓四婢,一听副教主出声,四条白影,相继掠出,一齐纵到披麻教主孟寿昌身前,四柄短剑,同时出鞘。
云儿剑尖一指,蠢:“收拾你披麻教主,还用不着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出手!”
孟寿昌神色不变,微笑道:“四位姑娘,大概就是地教主座下的琼宫侍者了?”
云儿绷着脸道:“是又怎样?”
孟寿昌道:“琼宫侍者,武功个个不弱,孟某早有耳闻,只是此时当着各大门派掌门,和贵教两位副教主面前,不容孟某把话明,就想贸然动手,不但四位姑娘有失礼貌,而且也不是时候吧?”
云儿脸上一红,道:“你有话只管咯!”
披麻教主脸色一沉,道:“孟某岂是在你们剑尖威胁之下,话的人?”
墨无为冷笑一声道:“云儿姑娘,你们就回来吧,谅他插翅也飞不出厅去!”
披麻教主仰朗笑道:“孟某何须走动一步,插翅难飞的只怕不是孟某呢!”
钟二先生长眉微轩,道:“孟教主究竟有何见教,何不明?”
孟寿昌稽首道:“钟大侠吩咐,孟某敢不明?”
着,他两道眼神,徐徐朝群侠脸上掠过,才抬头道:“各位掌门人先运气试试,是否感到有什么异样?”
钟二先生暗中运气一试,只觉胸腹之间,果然有了异样感觉,但这一丝感应只是在似有若无之间,如果不是经孟寿昌提醒,恐怕谁也不易察觉得出。
这一瞬之间,敢情大家也全已发觉有异。
峨嵋白云子性子较急,首先喝道:“盂寿昌,你在大家身上,使了什么手脚?”
皓首神龙庞士奇捋须笑道:“区区剧毒,我们还不难把它逼出体外,孟教主提醒得似乎早了一点,不怕白费心机吗?”
他得一点不错,眼前这点中毒,并不严重,凭大家的内功修为,还不难把它退出体外。
但如果孟寿昌此时不提醒大家,等到毒气散发之后,再要运功逼毒,就得大费手脚。
披麻教主孟寿昌淡淡一笑,道:“各位掌门,和孟某原无丝毫过节可言,今日之事,孟某只是受人之托,代人行事……”
青师太怒道:“九阴妖妇要你如何?”
盂寿昌笑道:“九人创设玄黄教,你们既然应邀前来,还主张以礼接待。”
墨无为双目圆睁,厉声道:“那么这样无理取闹,是谁的主张?”
孟寿昌两道眼神,瞧过大家,哈哈大笑道:“也无妨,这是桑令主的意见,他是怕你们各大门派和地教联合一起,在玄黄教开坛之日,群起捣乱,才要商山四异在岭前等候,各位之中,如果有人闯过他们这一关的,就引到落魂崖来。”
青城掌门铁肩道人冷笑道:“孟教主可曾听到商由四异的消息?”
披麻教主点点头道:“孟某方才已听门下过。”
独孤偓大笑道:“孟教主自问比商山四异如何?”
披麻教主道:“武林中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岂可一概而论?”
大家虽然发现胸腹之间,有一丝异样感觉,但因中毒极轻,谁也没把它当一会事。
即使各大门派弟子,和地教教徒,功力较浅,此刻也并没昏眩感觉,依然雄纠纠,气昂昂的各自站立。
钟二先生武功最高,心头疑团也愈甚,趁大家话之时,运气一逼,那一丝异感,竟然既像消失,又像存在,当下悄悄向百草仙翁询问,连见多识广的葛长庚,都不出所以然来。
这时蓦听少林广明大师纵声笑道:“孟教主这般法,是否也有意试试?”
披麻教主徐徐的道:“孟某主持落魂崖,当然也有向中原各大门派领教之意,只是……”
广明大师瞪目道:“只是什么?”
披麻教主目光转了一下,又道:“只是各大门派这几年高手凋谢,不知还有什么人,能够和孟某旗鼓相当……”
他话声未落,广明大师大笑道:“孟教主口气不,贫衲倒要先试试你是否言过其实?”
孟寿昌摇手道:“大师请听孟某把话完了再不迟。”
广明大师嘿道:“你,你!”
盂寿昌依然心平气和的道:“即以此刻在座的各位而言,自然认为孟某口出大言,未免太以狂妄,但诸位人数众多,孟某武功再高,也难以一一领教,是以孟某之意,想在比试之前,先试一试各位定力如何?”
皓首神龙庞土奇大笑道:“你准备如何试法?”
披麻教主微微一笑道:“诸位从狭谷入山,即是落魂崖,原因是这座山谷中,遍地都是毒木丹,常人入林之后,就得魂落此谷。孟某受桑令主之托,主持此谷,曾就原来通道,略予布置,把这十里方圆,定名落魂大阵,簇正当落魂阵中央方位。”
白云子忍不住道:“你是想仗着毒木丹花林,和我们一决胜负?”
披麻教主道:“非也,落魂大阵,虽以毒木丹林四条通道为阵之门户,但最具威力的却是这中央方位,即使千军万马,冲到这山之下,也就是到了人生道路的终点。”
广明大师环目四顾,冷冷的道:“这中央方位,有什了不起的?”
披麻教主孟寿昌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口金色的钟,钟上端还系着一个金环,只见他把金环套入左手中指,那金色钟就悬空挂在他手掌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