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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起身往外行去。

穆乘风也看得出来,这位陆总管在蓑衣堡中,权势不小他因自己不肯告诉他师父是谁,面有不豫之色。心中也不觉有气,暗暗哼道:“我师父是什么人,凭你区区一个裴家堡总管,也配听他老人家的名号?”

陆公车走了没多一会,只听廓间传来了阵急促轻快而又杂沓的脚步声,穆乘风听得出来,这一行人至少有三个人。

接着只听陆公车的声音在阶下叫道:“穆公子,敝上来了。”

穆乘风一怔,急忙起身迎出,只见一个身穿古铜团花长袍的老首已经一步跨进厅来,朝穆乘风连连拱手道:“穆公子远来,老朽事前一无所知,有失远迎,实在深感不安,方才听陆总管来说,才知穆公子已经光临寒庄,老朽真是不胜荣宠之至。”

陆公车身为裴家堡总管,堡主裴三省,在江湖上素有三省苏浙皖龙头之号、还是昔年武林盟主黄山万九骏的师弟,声名极盛,方才穆乘风求见,而且不肯说出师门来历,在陆公车想来,老爷子一定不会接见,那知自己刚说出他是奉师命前来取剑的。

这时裴老爷子正好陪同淮扬派掌门人高连升,和刚到的六合四杰在花厅中闲聊,一听穆公子来了,迅即站了起来,问自己人在那里,就撇下高连升等人,要自己领路,匆匆的赶了出来。

陆公车已可想到这穆公子果然是大有来历的人,此时听老爷子的口风,好像这姓穆的公子来到裴家堡,他感到无上荣宠!

而且这“荣宠”二字,绝非一般的客套话,而是真正出自内心的话,心中不禁暗暗纳罕,这穆公子究竟会是什么人?

穆乘风这时才看清这位裴老爷子浓眉风眼,脸如重枣,年届花甲,须发全黑,身材高大,腰杆挺得笔直,是一位威仪颇重的老人。

这就连忙抱拳道:“裴老爷子好说,在下奉家师之命,趋谒老爷子,方才刚听陆总管说,近日是裴老爷子花甲子荣庆,在下竟然空手而来,真是失礼,甚感不安。”

裴三省也在这一瞬间看清了面前这位年轻人丰神俊朗,宛如光风齐月,心中暗暗点头,一面大笑道:“穆公子宠临,老朽已经感到无上荣幸,啊,尊师可好?”

穆乘风道:“在下临行之前,家师要在下问侯裴老爷子。”

裴三省连连拱手道:“不敢,不敢,尊师是裴某的大恩人,二十年前,若非尊师经过北峡山,别说老朽早已成了枯骨,连这片寒庄,只怕也成为一堆瓦砾了。”

说到这里,回头道:“允文,快来见过穆公子。”

他身后随侍着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应声走出,神色恭敬的朝穆乘风抱拳一礼,说道:“裴允文见过穆公子。”

裴三省含笑道:“他是老朽犬子。”

穆乘风连忙还礼道:“原来是裴兄。”

裴三省道:“穆公子这称呼,犬子万万不敢当,尊师在武林中辈份极高,放眼天下,已没有人敢和他老人家平称了,公子是他老人家的传人,岂可降低了身份?你叫他名字,已经很客气了。”

陆公车越听越惊奇,这位穆公子的师父竟是如此崇高的身份,这会是谁呢?

穆乘风含笑道:“裴老爷子太客气了,在下初出江湖,年轻识浅,怎敢托大,在下和裴兄如论年纪,只怕还要小上几岁呢,江湖上有各交各的这句话,老爷子不用再客气了。”

裴三省晚年得子,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当然愿意自己儿子和穆乘风结交,能和这样一个有此硬靠山的年轻人做朋友,一生就不会有人敢正眼看你了。

天下父母,谁都希望他的子女一生平安无事,迎凶化吉,他一手摸着长须,呵呵笑道:“允文,你能交上穆公子这样的朋友,为父就可以放心了。”

一面含笑朝穆乘风道:“这里不是谈话之所,穆公子请到老朽书房里奉茶。”一手拉着穆乘风,举步朝外行去。

陆公车忙着道:“堡主,属下告退了。”

裴三省点头道:“也好,这两天外面事情忙,你就去照顾一下!”

陆公车应了一声,转身退出,裴三省携着穆乘风的手,来至书房,分宾主落坐,一名青衣使女送上香茗。

裴三省朝裴允文道:“允文,高掌门人,徐掌门人都在厅里,你代为父去陪陪他们。”

裴允文答应了一声,朝穆乘风拱拱手退了出去。

裴三省过去掩上了书房门,回身说道:“穆公子奉尊师之命,前来取回尊师昔年寄存老朽这里的宝剑,不知临行之时,可有什么交代?”

穆乘风想到绿袍老人交给自己的一块紫红竹牌,这就伸手从怀中取了出来,双手递到,说道:“家师曾把昔年信物,赐与在下,要在下持此信物,向老爷子取回寄存长剑,请老爷子过目。”

裴三省双手接过,只看了一眼,就连连点头,把竹牌还到穆乘风手上,说道:“穆公子快清收好了,这一点还要公子原有,因为神君此剑,不但是一件神兵利器,而且是神君昔年随身之物,非同小可,老朽不得不慎重处事。”

穆乘风把竹牌贴身藏好,一面说道:“老爷子这是应该的,家师也吩咐在下,持此信物,向老爷子取剑的。”

裴三省没有说话,转身走到东首一排书橱前面,打开橱门,取出两函书籍,摸索了一会,然后从书橱后面推开一扇小门,原来那壁间还有一道暗格,里面存放的自然是极贵重的东西。

穆乘风不好去看,自顾自取起茶盏,低头喝了口茶。

裴三省从壁橱中取出一个圆形的黄布小包,推上小门,放好了两函书籍,捧着黄布小包,回身坐下,双手在膝上打开黄布包袱,里面是一条盘成数圈,用青色丝线结成的缕花丝条,束腰带一面抬目说道:“这就是神君寄放在老朽这里的寒螭剑了,它不用之时,可以当腰带束在腰间,用时只须轻轻一按,剑就可以出鞘,这柄长剑据说是万年寒铁所铸,十分柔软,但它却是斩金截铁的宝剑,就是剑鞘,里层是绿鲨皮,外面这一层却是天蚕丝织成的,不畏刀剑水火,也可以说是一件难得的宝物,穆公子请看。”

随着话声,站了起来,右手拇指一按,但听铮的一声轻响,他手中立时多了一柄宽才两指,宛如汛秋水的软剑,寒芒流动,数尺之内,已可感到有一股逼人的森寒剑气!

裴三省迅快还剑入鞘,才双手递过,说道:“穆公子把剑收了,你就束在腰间好了,这样取用之时,就方便得多。”

穆乘风说了声:“多谢。”

双手接过,然后依言先把自己的束腰带解下,把寒螭剑当作束腰带束好,又挂上了松纹剑。这柄松纹剑是另一个师父祖半仙送给他的。

裴三省笑道:“这是尊师之物,穆公子怎么谢起老朽来了?”

他起身去打开书房门,接着说道:“说起来一这柄剑在寒庄已经待了二十年了。二十年前,老朽无意之间,伤了厉山双凶的徒儿,厉山双凶夫妇两人一向凶名久着,即使平日遇上了,也无理可喻,老朽伤了他们徒儿,那还得了?赶上门来向老朽问罪,正好遇上尊师路过,把两人训斥了一顿,厉山双凶心虽不甘,但当着尊师也不敢发作,悻悻而去,尊师就留下了这宝剑,曾说:如果他们胆敢再来寻仇,要老朽把这柄剑挂到大门上,就可无事,这二十年来,幸仗尊师神威,一向平安无事,老朽一家能有今天,都是神君所赐,这份大德,老朽这一生真是报答不尽……”

说到这里,目注穆乘风又道:“穆公子年纪不大,但神莹气朗,大概已得神君真传,前途未可限量,老朽只有一子一子允文,穆公子已经见过,小女畹兰,今年才十八岁,以后还要穆公子多多照顾。”

穆乘风道:“裴老爷子夸奖,在下如何敢当?”

裴三省大笑道:“穆公子,这老爷子三字,老朽不敢当,如蒙不弃,就称老朽一声老哥哥就够了。”

穆乘风道:“裴老爷子德隆望重,年岁比在下大得多,老哥哥的称呼,在下不敢应命,承蒙老爷子不弃,在下就称你一声老叔好了。”

“哈哈!”裴三省听得十分高兴,点头道:“老朽虽然痴长你几岁,本来这老叔二字,也万不敢当,既然公子不肯称呼我老哥哥,这样也好,老叔就老叔吧!”

穆乘风起身作了个长揖说道:“老叔请受小侄一拜。”

裴三省一把拉住,笑道:“咱们口头叫叫就好,哈哈,老侄台,老叔有你这样一个侄子,真可慰我老怀了。”

接着问道:“老侄令尊堂康健纳福吧?”

穆乘风听他问到父母,不禁神色一黯,说道:“不瞒老叔说,在下从小是义父义母抚养长大的,在下除了只知姓穆,连生身父母是谁,至今犹身世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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