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给想帮你的人一个借口（下）

弗鲁瓦的忙邓肯当然要帮！而且要帮得漂亮！开什么玩笑！弗鲁瓦可是他纥今在异界攀上的最粗一条大腿，这条腿站稳了，他才能爬得更高走得更远。

但是表演的功夫也很重要，邓肯晚饭在食堂使劲吃辣椒，回寝室整晚没睡都在翻书。辣椒拱火儿，早起他顶着黑眼圈带着满嘴燎泡进了魔法塔顶层。

大法师见了这副模样的邓肯，沉默良久哑着嗓子说：“坐吧，弗雷德！”

果然脸上挂相胜过一切语言，邓肯把戏演得更真，“站着说吧，这样我更清醒！”

弗鲁瓦叹口气，“随你吧，如果你觉得那样舒服。”

邓肯深吸口气说：“院长大人的态度令人心寒，那我们就更加不能为他得罪教庭了。所以光辉学院的参观交流申请马上批，千万不要等黎赛留大人出面。但在这同时，不，在这之前我们还要做一件事——现在马上就展开内部清查！”

——邓肯要求的内部清查，搞得魔法部一时间鸡飞狗跳！凡是抄写过邓肯发表文章的学生，任意一篇都算；凡是参加过邓肯主持的学术交流的，任意一次都算，全被请进一座偏僻的院落接受盘问。盘问的内容因人不同稍有变化，但大致离不开这那几个问题——你把抄写的或交流的内容透露给谁了？你最近接触过什么人么？你让为什么人会泄露学校的秘密么？

这院落里开始人满满的，后来人逐渐被放出来，再后来传出凄惨的哭喊讨饶，于是又有人被抓进来，又是更凄惨的哭喊求饶……

不说那近几日让全学院师生闻之色变的院落，说回到邓肯这边：他安静地在图书馆里准备着这次跨学院学术交流的讲演，大法师的要求是力求完美！

通往魔法塔的彩石小径旁，簇拥着风信子、矢车菊、薰衣草、绣球花，风铃草，清一色的紫花，显得高贵热烈。别问这是什么时节，有魔法师在就是鲜花盛开的时节。

弗鲁瓦率领魔法塔中所有法师亲自在门前亲自迎候，客人们由学监克劳恩大人陪同沿彩石小径迤逦而来。来宾中为首的是一位五级黑衣神官，余者是六位职级不等的灰衣神官，和八名兼有护卫之职的星光期圣骑士。

星辰教圣父派神官体系分黑、灰两系，也叫神父系、执事系。黑系纯宗教事务，灰系负责教会运转必需的凡俗事务，同级以黑为尊，而且只有黑系才能担任红衣大主教、枢机大主教，教皇这些顶级神职。但黑系神官是不能结婚的。

宾主互致问候，学监克劳恩大人一一介绍。让来宾们讶异的是，这次学术交流的主讲人竟然只是名高阶学徒，如果他们要是知道连这身高阶学徒的袍子也是那少年刚刚换上的，一定会惊掉下巴的！

克劳恩同样惊讶，邓肯的身高就跟他在魔法等级上的增长一样快，仅仅是一年多没见，他还不满十二岁吧，竟然与成年人的身高相差无几了。或许是安道尔家族的血脉遗传了高大基因吧。

进门的时候，克劳恩靠近弗鲁瓦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意味深长地说：“最近魔法部吵得很，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家都想要个结果！”

“这是弧光大法师要你捎的口信儿么？”弗鲁瓦皱眉问。

“我不反对你这么理解！”克劳恩耸耸肩。

那个讲解的魔法学徒，表现出的老道、沉稳与他的年龄不附，来宾一些刁钻问题反而像是提供机会给他展示才华——

“是的，圣骑士大人，我的确认为底层也蕴含着巨大的潜力，就像是一座宝藏！打开这宝藏的是分工协作。从前我们只关注上下层级间的分工协作了，却忽略了层级内部的分工协作……”

“不，不不，提升效率是整改的主要原因，却不是唯一原因。大家请看研磨工位这六个槽子，我们这里常接触的就是六种矿物质，每个槽子固定只研磨一种，这彻底杜绝了多种矿物使用一个槽子，因清理不干净，导致的混料……”

来宾们有意刁难，是他们始终怀疑这位小学徒并不确切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他只是个学舌的。邓肯用他前世对现代流水线的切身体验，把问题说得生动透澈，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

邓肯引领客人上魔法塔三层，“十二条规范的关键是定岗定人！具体就是每台显微镜专人使用，专人保养，专人维护！这就杜绝了推诿扯皮，如果出了问题向专人追责……”

一天的参观交流结束，客人们满载而归，邓肯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

——数天后的校务会议上，魔法部教务长弗鲁瓦就近日的清查提交详细报告：魔法部两名学员，顶撞老师，殴打同学，态度恶劣，建议开除学籍！某位负责管理关怀灵魂职责的神职人员，自身品行不端，建议调离现岗位。

在坐的谁都知道这番含糊其词说的是什么，只不过投鼠忌器，硬安了个不相干的罪名给这三个人。

接下来说得就详尽确凿了：高阶魔法学徒泽恩德克，向商人纳什维尔提供学院采购计划，获利五枚金币，导致学院承受了巨大损失。现泽恩德克已被送到魔法部魔兽饲养场，无限期劳役；纳什维尔已被控制，建议学院没收全部财产，建议学院签发流放令，禁止纳什维尔出现在圣*克劳恩学院一百公里范围内！

高阶魔法学徒曼海姆，向以商人身份为掩护的隆博格先后三次出售学校魔研成果关键资料，共获得十二金币。隆博格又将资料出售给拜占庭盾剑学院。现曼海姆、隆博格均被控制，建议学院曼海姆押往阿尔卑斯山矿区，无限期劳役；建议学院没收隆博格全部财产，判处绞刑！

高阶魔法学徒海德森，结识性工作者苏*格瑞，在后者色诱下多次向其转交魔法部绝密尖端制成品，苏*格瑞转手倒卖给罗马城魔法公会，获利巨大。现海德森、苏*格瑞已被控制，建议学院海德森押往阿尔卑斯山矿区，无限期劳役；建议学院判处苏*格瑞绞刑！

上述内容说完，魔法部教务长狠戾的神色稍稍转缓，进入另一项提议：建议学院制定校规，清晰厘定对外学术交流与泄密之间的界限。学术交流提升学院声望，开扩视野，增进与友好方感情，应大力提倡。而对那些吃着学院的饭，砸着学院的锅（这用词到是贴切传神，只是俚俗了些，不过更接地气）的渣滓，绝不手软坚决打击！

弗鲁瓦发言后，会场长久沉默。院长弧光大法师审视一圈下坐各人均无异议，宣布，“依据校规第七条第十一款，对曼海姆、海德森押往阿尔卑斯山矿区服无限期劳役！依据法兰克王国授予圣*克劳恩魔武学院的二级司法裁判权，依据该司法裁判权第二条第九款，第五条第四款，第七条第三款，判处纳什维尔没收全部财产，永久流放！判处隆博格没收全部财产，绞刑！判处苏*格瑞绞刑！”

“关于魔法部的第二项提议，校务会议责成魔法部尽快就学术交流与泄密之间的界限拿出一个草案，供校务会议审议。好了，本次会议内容这些，还有哪位有什么说的么？”

稍稍静默，学监克劳恩发言：“关于弗雷德*邓肯*安道尔不符合校规穿着校服一事，请魔法部给出解释！”

弗鲁瓦暗笑，这位安道尔家族的老朋友，在给自己喂招呢！清清嗓子大魔法师说：“弗雷德*邓肯的学识和贡献足以配得上高阶魔法学徒，这是第一点解释；第二点，邓肯当时是中阶魔法学徒的身份，担任跨校学术交流主讲未免太不严肃，所以临时提升他为高阶学徒！”

——邓肯又一头扎进图书馆，弧光大法师交由魔法部起草的新校规，由他执笔。

邓肯拿出草稿后，又与导师弗鲁瓦反复讨论，最终定稿已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这半月当中，圣*克劳恩魔武学院内外笼罩着一片肃杀之气。整个学院都展开了清查，又挖出一批鼹鼠。于是，学院门外的空地上树起一排高杆，共绞死十一人，还吊在上面暴尸三日！

学院处决人犯依据的二级司法裁判权，又叫领地裁判权，是相对王国所有的一级司法裁判权来说的。学院不想今日展现出的血腥、冷酷，毁了一贯的温和、理性、智慧的形象，因而在围墙上贴满告示，公布遭处决人犯的罪行，说明此事的迫不得已。

邓肯搅起了这番血雨腥风，如今却置身事外，他心情很好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刚刚与导师告别时，同样心情不错的教务长大人，顽皮地眨眨眼睛，“或许你该看看校徽里多了什么啦！”

多了什么？那枚银色枫叶奖励加成五，或许更多？天，直接升级金色枫叶！看看下面的福利：学院内供给各种资源折价六成，并有优先购买权；图书馆无限制阅览权；学院内拥有独立的居住场所的权利；向学院申请成立社团的权力；十五枚金币的信用贷款额度。

这些福利真是一个比一个逆天！导师的奖励太丰厚了！他提携自己，同时也在利用自己，这邓肯知道。但邓肯甘愿被利用，有人利用你说明你有用，有大用。对于提携你的人，你总要为他找个借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