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厚此薄彼

回寝室，邓肯倒头就睡，这一阵太累啦。邓肯是被饿醒的，睁眼看见朱丽叶和山德拉面带焦虑守在床前——

“难道我是孩子，睡觉要人守着！”邓肯半真半假抗议。

“知道你睡了多久么？”朱丽叶长出一口气问。

“难道是一天一宿？”

“三天三宿！”山德拉说：“我们试图叫醒你，可办不到！找来校医丹*布朗女士。丹医官检查后认定你没有问题——”

“噢对了，丹医官嘱咐你醒了后务必去她那里一趟。”

邓肯被山德拉、朱丽叶强拉到丹*布朗的校医室。和善的女医官是位皓月期下阶圣骑士，直属红衣大主教。她再次检查了邓肯的呼吸、脉搏，确定没事。

“这就是精神力强大的好处了，睡眠可以积攒在一起，必要时又可以长时间不睡！”

邓肯表示感谢，丹微笑着说：“感谢不必了，说起来我与你的母亲还是校友呢！”

提到母亲，邓肯的心一下温暖了！

邓肯的母亲也是光辉学院培养出来的圣骑士，按学院体系划分，等级在皓月期中阶。她修炼的是圣光、洗礼等这些治愈系神术。

安道尔伯爵夫人前往东方，大受圣殿骑士团欢迎。骑士团为她划拨人手专门组建了一个救治星辰军伤病员的机构。这一机构名声越来越响亮，后来人们干脆叫它医院骑士团。

“辛托亚，噢，就是你的母亲安道尔伯爵夫人，她是我们光辉学院的骄傲！替她照顾好儿子是我的荣幸！”

丹医官的话让邓肯想哭，他这是头一次知道母亲的原名——辛托亚……

“我现在去吃饭，就不劳你们陪着了！”通往食堂的路上，邓肯对两个小姑娘说，“特别是山德拉，你的修炼这么紧张，不要浪费时间！”

“瞧，这是什么！”山德拉指尖上生成的火球有鸽子蛋大了，火球冉冉升到头顶，却盘桓不去。

“扔啊，怎么不扔出去！火球是用来攻击的，不是用来照明的！”朱丽叶替山德拉着急。

“唉，”山德拉夸张地表现自己的泄气，“我的魔法力不够的！邓肯，我的好哥哥，我需要强力药剂的！你跟朱丽叶不是炼金学徒么，魔法塔只有两瓶药剂么！”

唉，她又成亚历山大啦！邓肯捂住脑袋。当下赚钱的路子就一条，抄印图书。可赚得总不如花得快，为山德拉的修炼自己已前后动用家里带来的十多枚金币了，那可是全体伙伴们的生活费呀。

想到这邓肯愣往，该死！我怎么忘了奖学金断供半年，武学部伙伴们靠什么过活呀！他们怎么也不找我！

——荒凉的色雷斯山地，冷硬的风划在人脸上比刀子还锋利。一小队人马转过山角出现在匪徒们的视线中。

这一小队人马领头的是罗兰，她比照地图观察着四周，眼神中透露出焦急却尽量不动声色。

可她身边的于连却沉不住气，频频看手中小巧的炼金沙漏，“说好了他们在这里接应的，过了五分钟还不见踪影！”

昨天罗兰小队击退一波劫匪，当晚野外露营。今天早起急行军两小时，终于在约定时间七点前到达这里，可是接应的人却不见露面。

“我们只等到七点一刻，再不见接应就独自上路！”罗兰发话了。

——远处一座小山丘上的埋伏者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们只有一半看上去像成年人，其他都是孩子！”身形如熊的山蛮首领眯着眼睛观察，他目力极好百十米开外也没漏过一处细节，“真不明白，你们会在这些人手下吃亏！”

“噢——尊敬的大首领！千万别被你看到的迷惑！实际上他们的战斗力惊人！他们利用队形变化总使自己处在有利位置！该死的！身处那些变来变去队形里，他们每个人都能得到伙伴的掩护，每个人都能帮上伙伴的忙！见鬼！我们不知道怎么办好，是的，不知道……”说话的家伙戴着插了一对牛角的圆帽，看上去很滑稽，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闭嘴！蠢货！”山蛮首领咆哮，这阴冷的天气令他情绪低落，“打头那个大个子是我的，其他人你们解决！”

“不，头儿！最厉害的是那个黑头发的家伙，用着一杆模样很怪的长矛!瞧，瞧——他正在发号施令！”牛角帽的声音变得尖利了，显然他对那黑头发的人怀有深深的恐惧。

“黑头发，奇怪的长矛？该死的，我没看错吧？那是个女人！啊哈——我喜欢女人！不管黑头发还是黄头发！她是我的啦！”山蛮首领像发情一般亢奋了。

——罗兰小队发现了对面山坡上的数十名山蛮！

“天，这是个陷阱！”于连惊呼。

“列阵迎战！”罗兰嗓音变得尖利还带着颤音。

自从入学，列阵的重要性就被教官反复强调。记得那是第一节阵列课程，罗兰被伙伴们选为队长，她这小队也被称为罗兰小队。

教官是一个被称为恐怖伊万的家伙，皓月期中阶骑士。他几乎是鼻尖顶鼻尖地喝问，“你的名字？年龄？学员！”教官手里摆弄着一根黑色的短棍，脸上带着阴笑。

“罗兰，刚满十三岁！教官！”黑眼睛姑娘回答。

恐怖伊万手里的短棍狠狠戳在罗兰腹部！他从来不论男孩女孩，也不管你十三还是十二，进入圣*克劳恩学院你就是一名学员！武学部要不择手段把你打造成战士！

罗兰毫无防备，嘴里喷出一口酸水弯下腰！伊万暗暗惊奇，这身材看上去并不十分强壮的女孩子挨了自己一下居然没倒！看来伙伴选她做队长还是有原因的。即便是她倒了，甚至是昏了伊万也不在意的，武学部设定的训练死亡率在百分之八，伤残率在百分之十五！

“站直了，学员！”伊万对弯腰不住干呕的罗兰咆哮。

罗兰咬牙站直身，父亲五岁起就对她抗击打训练了，可伊万这重重的一下还是让她吃不消！你这个混蛋！罗兰用家乡话大声骂出来！

伊万不关心罗兰说什么，现在是他向别人灌输，“听着学员，你叫罗兰小队，你刚刚诞生！”

“是教官，我叫罗兰小队！我刚刚诞生！”

伊万问下一个伍德，听道回答：“我叫罗兰小队，我刚刚诞生！”

伊万找到了借口，一棍子戳在伍德腹部，“回答要加‘是教官’！”

伍德这名八分之一兽人血脉的少年身高近一米九，身上的肌肉岩石一样结实。加之多少有了准备，只是被击退数步身子依然挺立得像根石柱！

‘是教官！我叫罗兰小队，我刚刚诞生！”

‘很好！”伊万走近伍德，待他放松警惕短棍闪电般击打在少年粗壮的脖子侧面！

少年终于轰然倒地！但他并没有昏觉，艰难地爬起来，仍旧像一根柱子笔直挺立！

伊万在这一刻起特别地关注罗兰小队了。

按下来是于连，在巨汉伍德身边他像个侏儒，他是伙伴里最机灵的，见伊万到了面前站得很直的身体又挺了挺，大声道：“报告教官，我叫罗兰小队，刚刚诞生！’

‘回答得很好，学员！”恐怖伊万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

于连也讨好地陪着笑，伊万突然变脸短棍戳在他腹部！于连倒地虾一样勾娄着身子，大口大囗急喘。

伊万脸上的笑还在，可变得狰狞了，“我问了你才能答！记住，这规矩，我的规矩，学员！”

伊万找各种理由把罗兰小队十二名成员都揍了一遍，包括除了罗兰的另外三名女生。

连年不断的战火极大地消耗了男人，现在不论贵族还是平民，都很珍视家中的男孩，宁愿留在家中延续后代，也不愿他们走上战扬追逐荣耀。

伊万站在队列前，面向十二人问：“你们的姓名年龄，学员？”

“是教官！我们叫罗兰小队，我们刚刚诞生！”

“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么？”

＂是教官，明白！’

“不，你们不朋白！”伊万厉声说，“这句话是告诉你们，你们不是十二个人了而是一个整体！这个整体有二十四条胳膊二十四条腿，二十四支手二十四支脚！面对一个敌人，你们要用二十四支手迎战，面对一百一千个敌人，你们还是用二十四支手迎战！”

“所有的胜利是你们共同的，所有的损失也是你们共同的！从这一刻起，做为个体你们消失了，你们是罗兰小队的一颗脑袋两支手！有你的两支手罗兰小队多一份力量，少你两支手罗兰小队损失一份力量！”

学员们——十二个孩子懂了，彻底懂了。可是不够，那是文字层面上的懂，必需溶进血液里，落实在行动上！

从这天起，罗兰小队的十二名成员同吃同住同训练，共享奖励，共担处罚。

教官伊万越重视罗兰小队，就越疯狂地折腾他们！他要把这支小队打造成一柄锋利的战斧！

恶魔！变态！偏执狂！一年半来，队员们把一个个外号砸给教官伊万，但是一年半来罗兰小队一天天成长，一天天强大……

直到他们进入这蛮荒的色雷斯山地。千锤百炼打造出的罗兰小队，击退了兽人的进犯，突破了匪徒的阻截，摆脱了狼群的袭扰！

——山蛮们越冲越近，他们体格强壮，面目狰狞，带有兽人的某些特征。领头的家伙身高突破了两米，他们狂呼乱喊，队形散乱地扑过来！

‘罗兰小队！”伍德高呼。

‘罗兰小队！”伙伴们应和，握着武器的手攥得更紧了。

匪徒们冲得更近了，呼喝声一阵高过一阵。而罗兰小队却异样地安静，每个人都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等待发动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