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初显神威

漫长的冬季过去了，大地慢慢复苏，老孔帕尼斯站在自家门口，捧起一把肥沃得能攥出油的泥土，黝黑褶皱的脸庞不由一阵阵痉挛。以他贪乏的词汇很难描述现下心情，有狂喜不敢置信，还有忐忑不安和惶恐无助。

这么好的土地今后就归我一家耕种了，犹如梦一般不敢置信。可是一家伙就给了十公顷！如何种得过来呢！那怕一家七囗都在，人手也远远不够的！雇人做帮手么，邻居每家差不多都有十公顷土地的！

更何况家里现在只剩四口人了，自己、老伴、大儿子贾斯汀、儿媳色弗尔。而次子安特普，幼子霍顿，去年秋天分别被招进威廉港造船厂和西境守卫队。

西大陆一直的传统是长子继承，次子离家。孔帕尼斯觉得安道尔领替他安排了离家两个儿子的出路。

可谁想到安道尔领分配他耕种十公顷土地！

而且是近百年没人耕种的撂荒地，把孙子凯尔特里招回来，全家七口苦干一年也未必开垦出这一百五十亩荒地。看着同样愁眉苦脸的邻居，他们一定也是这样想了。

凶巴巴的安道尔领官员来了，他管着十趟房，一百户灾民，俗称百户长。但他自己坚称管理的是一座农场，应该叫场长。但大家背后都叫他瘸子巴扎尼。

“老孔帕尼斯，快组织二十个人！要好手，不要懒蛋！快呀，快去！”巴扎尼扬起手中的拐棍急吼吼赶过来。

这人身满是彪悍之气，看他脸的刀疤，再看他的瘸腿，无疑是过战场经历过生死博杀的主。

孔帕尼斯并不老，只是多毛的面孔，粗糙的皮肤，让他看去不像五十出头的人。其实他棒得能撂倒一头牛！

孔帕尼斯在邻居中有些威信的，很快就挑好了二十人，巴扎尼看过还算满意。他对自己管下的一百户数百人，大声嚷着，“今天给你们翻地，每家两天时间，抓紧时间，动作慢翻不完的，没人管你的！”

“对不起，巴扎尼大人！我们每家都有十公顷土地，两天就算所有人齐也完不了的！”说这话的叫沃尔克，一个喜欢较真儿的家伙。

“我说能就能！”巴扎尼蛮横说到，“用不着你们一齐，每回只要二十人！”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沃尔克又问了，“那要是翻不完呢？＂

“翻不完？”巴扎尼咆哮起来，“用你的牙啃完也的给我种粮食！”

有人哄笑，可多数人笑不出来，这巴扎尼难道要逼死人么？他可是一向说到做到的啊！

“老孔帕尼斯！带你挑出的人跟我走！他们快来啦！”巴扎尼粗门大嗓喊着。

瘸子巴扎尼拄了拐杖走得飞快，身后跟着数百人，大家相互猜测着——

“他们是谁？帮我们翻地的？＂

“别想那好事啦！顶多是拉犁的一群牛！”

“这也是好事的！”

“嗨，我看见了，是马，不是牛！安道尔领真阔，要用马拉犁！”

“不对呀，怎么就八匹马！’

“八匹马好干什么？千公顷土地要翻呢！”

“一群蠢货！翻地的是拉在马后面的大家伙！叫——叫蒸汽机！噢没错，就叫蒸汽机！”巴扎尼自豪的宣告，“它是铁造的，力大无穷，只有安道尔领才能造出这样的大家伙！”

八匹马拉的两个大家伙停下了，要下威廉大道。

“嗨，嗨嗨，你们这些白痴，还不过去帮忙！”巴扎尼挥舞拐杖吼道。

数百人齐动手，两台蒸汽机移到荒地，老孔帕尼斯他们十人一组，分组伺侯这两台大家伙。

“别光看热闹，都跟着学，下次就轮到你们啦！”巴扎尼提醒着众人。

其实，伺候蒸汽机这大家伙并不复杂，扛着铁犁走到蒸汽机百米外，站定犁头插进泥土中，再栓牢由滚筒放出的牵引长绳。

滚筒一前一后有两个，每个可以牵引四把犁。

站在蒸汽机的工匠向通红的炉堂中填了两大铲煤，看前后都准备好了，放开闸把。

蒸汽机喷吐黑烟白汽，发出扑扑扑的巨大声响。滚筒在杠杆带动下转动，长绳绷紧牵动铁犁，刚刚解冻的黑土像水面一样哗哗翻起分开！

与老孔帕尼斯同扶犁杖的有大儿子贾斯汀，邻居斯图亚特和罗斯金。他们往后仰着身体以免跟犁杖一同被拽倒，还得大踏步跟！就像牵着一头发疯的公牛！另一位邻居阿夫林一溜小跑跟着，随时准备替换坚持不住的。

在另一只滚筒牵引下，那边四个扶犁杖的农夫也是同样的搞笑景象，跌跌撞撞觉得就要坚持不住了，犁杖传来的牵引力没了。咦，怎么回事？哈，到铁家伙跟前啦！他们这才得空回头看犁出的垄沟……

围观的数百人可是清楚看到全过程的，犁头划过黑土就像划过松散的沙土一样轻易！四副犁，不，八副犁一起来，这速度简直是骇人听闻啦！

黑铁大家伙还在粗重喘息着，巴扎尼洪亮的笑声盖过它，“我说过的这家伙力大无穷！哈哈哈，除了安道尔领谁也造不出来！”

——不远处威廉大道，有位文弱的年轻人，仔细观察一只放到平坦的路面精巧的沙漏。

“共用时三十二分钟，子爵大人！”年轻人说。

“这个速度太慢了！”瓦伦丁子爵皱眉说，“安道尔领试验用时二十一分钟！”

“多练习肯定会提高的！我相信盖哈尼亚的农夫是最棒的！”加尔文一点没有因为攀高枝就轻视原雇主，轻视原雇主的领民，“二十四小时运转，两台蒸汽机完全可以翻地五十公顷！效率是人工的二十倍以！”

“可是分配给我的土地有四万多公顷！蒸汽机忙不过来还是要人力翻耕啊！”瓦伦丁有些无奈地说。

“今年只是实验，明年我保证有二十台蒸汽机！”加尔文颇有信心地说。

“就是说今年绝大部份耕地还要靠人力翻了？”

“这样的，”加尔文理解自己前雇主的急躁心情，并尽力安慰着，“我保证他们每人都能用高效率的铁制农具！”

俩人正说着，一辆马车停到跟前，执政官劳赫乔治下车。

瓦伦丁迎去，“执政官大人，安道尔伯爵要求五万灾民今年粮食要自给自足，这无论如何是办不到的！”

瓦伦丁为增强说服力，掰着手指算细账，“就说盖哈尼亚的一万五千灾民吧，四分之一年轻人进入造船厂或护卫队，剩下的青壮每月还要参加五天军事训练——

劳赫乔治打断瓦伦丁的话，“想在西境站稳必需要有对抗海盗的能力，这个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剩下的人在春耕前能开垦多少荒地呢？我敢打赌，不会超过一千公顷！”

“并不是真正意义的荒地，而撂荒地！”

“好吧，尊敬的执政官大人，就算一千公顷！理想气候下每公顷的出产是六千斤，一千公顷出产六百万斤，合算每人一百二十斤！这显然是不够的！”

“你说的是小麦的产出！”

“就算换马铃薯和玉米，产出翻一倍勉强够一年口粮了，但这是在理想气候下，如果遇到干旱的情况下，我很不乐观！”瓦伦丁忧心冲冲。

“如果遇到干旱，你就会发现魔法培育出的种子是多么强悍啦！”劳赫乔治信心十足地说。

“魔法培育出的种子？”瓦伦丁茫然困惑目光征询加尔文，后者微笑冲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