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薪蛊,苗疆蛊书记载与金蚕蛊,忘忧合欢并称三圣蛊。抽薪蛊又以毒性天下第一出名,但凡碰一碰它那满是触须绒毛都身子,一盏茶之内,神仙难救,故又名“神难挡”,苗疆三虫如何厉害,只有苗疆人知,而苗疆以养蛊闻名江湖的鬼峒峒主也不敢随便饲养这最容易噬主的凶蛊,现在却被挂在门口当门锁,叫人如何不害怕?
抽薪蛊吸了死掉的燕北寒的脓水后遁地不见,剩下三人面面相觑,尤以苗疆青衣脸色最为难看,这趟差事算是倒霉到家了,身处险境,养蛊人都会含蛊在舌下,必要时咬蛊自杀,以免被仇人折磨,苗疆青衣塞了一颗像青豆一样的蛊虫含在舌下,那只被包在面衣里的欢欢蛊算是安乐死常用的蛊,毒性极强,发作时间极短,能最小化痛苦,几乎每个鬼峒的弟子都会有一两粒欢欢蛊。
燕北固使的一手好刀,燕州本就有北燕剑南燕刀的说法,燕北固又是耍刀这条路上不能说是第一,那至少也能拼个探花位,刀法化繁入简,有大家风范,与他同行的也有使刀枪棍棒的,唯独一位出自燕州最东靠海的黄鱼郡的兵器如割麦镰刀一般的青年却是毛遂自荐跟随队伍,燕北固试探几招后就答应了下来,此人身法诡谲不说,那扛在肩上的巨型镰刀可不是割麦子的,一但被扫到一镰,不被腰斩都算幸运的。
说来也是奇怪,其余五人包括燕北固在内,虽然给陈祸带来一些麻烦,但远不如这青年扛镰男子给的威胁大,那根在燕北固看来应当是神兵的扁担被巨镰砍掉三分之一后,燕北固才晓得以一根木扁担能挡住自己的刀,是如何的自负和自信。
那个在队伍里一言不发的巨镰男子竟是如此的生猛,陈祸一边后退,一边单手抓扁担应对那看似笨重,实则轻灵的巨镰,一只手伸出手掌接住那个破土而出的抽薪蛊,然后揣进兜里,黄鱼郡的青年侠客不依不饶,欺身而进,镰刀腾空一扔,双手化掌推在陈兴大叔的躯干上,感觉稍微使劲都会断掉的胸腔非但没有凹陷,反倒是青年略微后跳,接住镰刀后迅速在左手食指肚上割开一个口子,一条蛊虫随着血液流出来,老人扔了扁担捋胡须笑道:“既是龙王的后人,我便不与你这小辈为难了,你带他们走,我不拦着,但是屋里没有什么魔头沈年,他叫阿福,只要在山前村一天,他便还是阿福。”,说罢,陈兴丢出一瓶子解药给那青年侠客,后者伸手接住药瓶迅速服下,那双发紫发黑的双手才慢慢恢复。
燕北固自知技不如人,那是没有办法,可惜这大好机会,眼看东方灰蒙蒙的像是要天亮了,青年扛镰侠客抱拳致意陈兴:“晚辈方正一之孙,方毅之子方淮,替家中长辈问候陈老师爷,小子感谢师爷不杀之恩。”
“滚!”,陈兴脸色淡然,语气更是轻描淡写,不过这个字对其他人来说可算是喜讯,本来一行袭杀队伍就是东拼西凑组成,燕北固不奢望他们会有什么团结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北燕家死了一人,南燕家死了一人,对于燕州两大家族来说虽然伤筋,但绝不会动骨,其余家族的说不定就这么一两个高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稀里糊涂死在这么个山旮瘩,自己那不大不小的家族一年内估计就被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这些人自然更惜命,故而刚才打斗都不敢拼尽全力,总是留了一半内力保护自己,所以虽然吃了几扁担,不过也就只伤及皮肉罢了。
燕北固能理解他们的立场,这次只能说自己准备不周,不过相比起来,袭杀沈年只是为了防患未然,未雨绸缪罢了,对自家其实影响并不大,真让人意外的是那个扛镰青年,燕州的人可以不认识他南燕家或北燕家的人,但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老龙王方正一。
毕竟他可是当年凶名镇江湖的魔头的师弟啊!老龙王只有一个独子,龙须方毅,算是大器晚成,这几年修为稳定上升,几与燕北固比肩扛起燕州小宗师的称号,龙王一家一脉单传,方毅的独子可不就是这个扛镰的年轻人方淮吗?
一行人原路返回,走的不快,那个苗疆青衣也不要什么报酬了,自己好歹是鬼峒弟子,抽薪蛊的事情他必须及时上报峒主,剩下九人表面装作伤重,走的奇慢,才到大瀑布脚下,便是嚷嚷着休息,天色朦朦,约莫再一个时辰就能看得见红日,除了燕北固和扛镰的小龙王没打坐养神,其余人各自找了石头坐下养息,表面看上去和谐,其实不过各怀鬼胎,想从燕北固那里多讨一点好处罢了,反正南燕家一直家大业大。
燕北固又不是傻子,这些伙计做事不行,演起戏来一套一套的,还不约而同来出苦肉计。腰间的刀出鞘又合,哒哒哒哒打出一串莫名其妙的节奏,那双瞳孔里每每闪过杀意,都迅速给掩盖掉。
杀一个与自己竿子打不着的沈年,哪有做燕州唯一执牛耳者的诱惑大?
还未等燕北固下杀心,那小龙王方淮突然大喊一声:“呀!好地方!”
杀意?!!打坐众人突然跳起身,如野兔般狡黠,动了杀心的燕北固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当即一刀宰了身边的一名北燕家的高手,南燕家带出来的剩下的两个人也是一副玲珑心肝,当即反水扑杀一个时辰前还并肩作战的朋友,瞬间又放倒一个,剩下两人自知活不成,围在一起摆出鱼死网破的态势,殊不知后背一凉,一把割人如割麦的镰刀直接将他们斩落水中,死状凄惨。
方淮笑了笑,和杀人时的狡黠笑容有明显差别,只是燕北固在判断是友非敌后便是收刀,不料那本来放下的镰刀直接咔嚓了南燕家的两个打手,还顺带削掉了燕北固的右臂。
燕北固痛的脸冒冷汗,他咬着牙问道:“啊!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嗯?”
“朋友?啊,对对对,我们是朋友,不过既然燕兄想要执掌燕州江湖,我也是帮你把戏演的像一点嘛!毕竟谁都死了只有你南燕家活着回去,难以服众,你看,现在你不就有借口了嘛?”,方淮说道,脸上一直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吃人的貔貅,虽然样貌端庄,但燕北固从来没有见过这扭曲的面孔。
“哈,对了,刚才话还没说完,嗯,说道哪儿了?”,方淮停顿了一下,笑道:“好地方,真是个适合死人都好地方!”